嗯?
两个选择对象?
阮枝眨巴眨巴眼睛,回忆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把这件事扒拉了出来。好像是这样没错,当时邢爷爷给她的选择的确有两个。
但她根本没考虑过除邢惊迟以外的选项,自然也没有在意除他之外的那个人。
这会儿阮枝听邢惊迟这么一说,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谢昭的脸。很显然,当时邢爷爷给她的选项除邢惊迟以外就是谢昭。邢家真是非常大方,一点儿都不藏私。
说起来,她还是在阮梅琛那儿第一次见到了谢昭。
不想他也曾是她的“丈夫”人选。
邢惊迟垂眸看着阮枝小脸上的神色变化,几乎在瞬间就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人往身上移了一点,低声问:“不记得了?”
阮枝在某方面总是有一些敏锐的感觉。
比如面对邢惊迟的时候。
又比如,现在。
她敏锐地从男人微沉的语气中听出了隐藏在这四个字之下微微起伏的情绪。阮枝揪住邢惊迟的衬衫,诚实道:“当时爷爷说过,但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是实话,阮枝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她就是为了邢惊迟去的,那时候是她第一次知道邢惊迟的身份,也是第一次看见他长大了的模样。那瞬间心里的感受她仍记得。
陌生又熟悉,却不激动。
仿佛生来他们就是要相遇的。
邢惊迟的视线落在阮枝清澈的鹿眼上,这双眼他看过第一眼就不会忘。可惜他们领证那天他临时要去抓捕一个逃犯,心神全然不在阮枝身上。
他抬手轻点了点阮枝的眉心,低头凑近她,看着她睫毛微颤。微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诱哄的意味:“枝枝,为什么是我?”
阮枝往后缩了一下,心想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她想都没想就开始胡说八道:“当时我身上有一块钱,你是正面,你弟弟是反面。我随手往上一丢,掉下来朝上的是正面。”
邢惊迟凝视她片刻,心下微哂,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他挑了挑眉,语带调侃:“这么说是命中注定?”
阮枝抿唇笑:“嗯!”
两人就这个话题又随便扯了几句就各怀心思去干别的事了。阮枝继续和林灵叨叨,邢惊迟去写他的报告,只两个人一直依偎在一起。
让这略显冷淡的客厅看起来不那么孤独。
.
“邢惊迟,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阮枝闭着眼睛问身边的人,声音软软的,像泡在糖罐里。
从他从清城回来,每个早上她是在他怀里醒来的,不似以往她一睁眼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丰城这个天气,丰城人都习惯了。
早上起来感觉到沉闷的空气,没睁眼就知道下雨了。
邢惊迟抬手挡在阮枝眼前,为她挡去那点儿微弱的光,低低地应了一句:“今天下了暴雨,我送你去上班,晚上来接你。以后下暴雨尽量不要坐渡轮。”
其实他是想说以后下暴雨他都去接她,但想到队里的事,这些话忽然就说不口了。
他让她等的够久了,不想再教她总是等。
嗯?下暴雨了吗?
窗帘虽未拉紧,但窗的确紧闭着,厚重的玻璃隔绝了外头沉沉的雨声。
阮枝动了动耳朵,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那似有似无的雨声。她也不睁眼,伸手就去摸男人的耳朵,小声嘀咕:“你耳朵怎么长的?”
邢惊迟笑了一下,低头在她唇角轻吻:“起床,送你去上班。”
阮枝还迷糊着,又往男人颈侧蹭了蹭,似乎是仗着现在他不敢对她做什么,一点儿都没收着。软乎乎的唇不自觉地蹭上他的下巴,还和小猫儿撒娇似的哼了几声。
邢惊迟轻啧一声。
他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男人低头,往阮枝的耳侧碰了碰,哑声道:“下个周末的时间我先约上了,别人有事找你一律往后推,记住了?”
阮枝一僵,顿时清醒了。
默默地从被子里被人拎了出去。
因着周一邢惊迟要早点儿到队里,两个人吃了早饭没在家里多呆就出门了。邢惊迟依言把阮枝送到博物馆门口,却没想往常那样让她一个人下车。
邢惊迟撑着伞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直接掐着阮枝的腰把人抱了下来。阮枝也乖乖都仍由他抱,她以为他只是想抱她下车而已。
阮枝等着脚落地,哪知道男人直接抱着她往博物馆里面去了!
阮枝一呆,抓着邢惊迟的胳膊小声道:“邢惊迟,我自己进去!现在是上班时间!”
若是往常这幅画面早就被路过的同事看见拍下来了,可偏偏今日暴雨,每个人都撑着伞,没注意他们也是正常的。
邢惊迟就跟没听到阮枝说话似的,直直把人抱到了展厅台阶上才放下。
他斜斜地移开伞,盯着她看一会儿,嘱咐道:“伞在包里,下了班在院儿里等我,别自个儿出来瞎跑,有事给我打电话。嗯?”
阮枝眨了眨眼看着底下的男人。
男人就站在雨幕里,雨滴急急地在他脚边溅开,阴沉沉的天色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冷,黢黑的眸里的光却很亮。
她点头:“记住啦。”
邢惊迟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大步离开,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他的小青瓷能在下车前给他一个吻,他看电视里好像都是这样的。
男人身姿颀长,俊美的面容在伞下若隐若现,即便是暴雨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
比如在台阶前看到了整个过程的姜婉兰,她瞅了一眼阮枝,心想阮枝这个老公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对阮枝还不错。
她往后看了一眼,刘奕华还站在公示栏前,今天公示栏贴了新的公告。早上他们还得去开会。
“奕华,写什么了?”
刘奕华盯着那张纸大概解释了一下:“说是博物馆找了一家安保公司合作,以后我们上下班都得打卡,车也要登记。”
姜婉兰皱了皱眉,走到公示栏前看了一眼:“这突然的,干什么呢?”
阮枝就站在边上,听了一嘴大概就能想到是为什么了。之前刚下了百年展的通知,想来他们库房里得多出不少宝贝,下半年的展区也得有人守着。安保公司的人应该就是来负责这个的,难怪最近进出都那么严,想来之后也得这个了。
阮枝抿抿唇,贺兰钧很重这次百年展,而且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段时间了。
毕竟那颗佛头还在三藐寺。
阮枝没在展厅前多呆,她得回趟东院放东西,顺便去看一眼她的三花,带上周末去给它买的那些小零食和新的猫粮。
...
早上九点半,博物馆准时开会。
阮枝跟在朱教授后头溜达进了会议厅,两个人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方便他们在开会的时候走神,这大半年下来她和朱教授的配合堪称完美。
朱教授揣着保温杯昏昏欲睡,阮枝看似认真其实在走神。
谁会喜欢开会呢,他们不喜欢,贺兰钧本人也不喜欢。
今天开会还是为了百年展的事,贺兰钧给各个部门都分配了任务,毕竟时间紧迫。朱教授缩在角落里眯着眼睛,冷不防被叫到名字还吓了一跳。
阮枝忙凑到他耳边重复了一遍贺兰钧的问题。
朱教授装模作样地扶了扶眼镜,应道:“知道了。”
贺兰钧点了点头,接着开始说西院的事。
朱教授往后缩了缩,压低了声音问:“小枝儿,这事儿你师父是不是早知道?我听说贺兰钧年前就在烦他了,那佛头怎么样了?”
阮枝也小声应:“我前段时间去了一次,他忙着呢,一边忙法会还得抽出时间来修佛头。我进屋看过一眼,那儿什么工具都有,刻刀都是全新的,不止一颗佛头。”
朱教授轻哼一声:“出家了不还是一样干活,这臭老头。”
阮枝嘴角微抽。
“臭老头”唯一的徒弟还在这儿呢,怎么就当着人面儿说她师父。不过顾衍也不在乎这个,他们几个人都几十年的朋友了。
接下来贺兰钧的话他们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两小时后,贺兰钧终于将下半年的计划就叭叭完了,按理来说会议到这里就结束了,底下不少人都开始整理东西,比如朱教授。
朱教授将那些花生壳悄悄地拢在了手帕里,然后朝着阮枝挤眉弄眼。
阮枝无奈地比了个手势,示意贺兰钧还有话要说。
朱教授一愣,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贺兰钧没说会议到此结束,而是去门口迎了两个人进来,还是两个陌生人,高高壮壮的。
阮枝也怔住,门口的人...
贺兰钧朝着两人点点头,介绍道:“早上的公告相信很多人都见着了,在百年展结束前都会有专业人士来保证我们博物馆的安全问题,这两位是负责人,以后各位有事随时可以联系他们。”
林丞宴向前一步,面朝着会议桌笑了一下,扫了一圈,温声道:“我叫林丞宴,接下来半年会负责你们和博物馆的安全。这是我的同事秦律。”
秦律还是阮枝见过黑黝黝的模样,他面对着这一群叔叔阿姨们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没能在角落里发现阮枝,只心想这博物馆也没几个人。
这整个会议室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几个人。
阮枝抿抿唇,悄悄地拿出手机给邢惊迟发了一条短信。
[枝枝不胖:邢惊迟,你猜我在博物馆看见谁了。]
发完阮枝就默默地把手机放了回去,因为林丞宴开始给他们上安全课了。看来不管是上面还是博物馆都对这个展览很重视。
碍于今天是周一,直到回忆结束阮枝都没能收到邢惊迟的回复。
她站在人群中想了想,还是先不去找秦律了,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
阮枝跟在朱教授后头往外走,朱教授还抱着保温杯叨叨:“这雨天走廊里真是太潮了。小枝儿,说起来刚刚那两个安保队长还挺帅?”
阮枝瞅了朱教授一眼,小声道:“您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