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兮心想:本来想偷过他的玄光剑,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个会偷的,而且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他们都偷了对方的兵器。
场面一度很尴尬——慕瑾瑜不会用双棱锏,江云兮也不会用玄光剑。
江云兮试着与对方交涉:“把棱锏还给我。”
慕瑾瑜不是傻的,敛眉道:“你先把玄光剑还给我。”
“我还给你玄光剑你不还我双棱锏怎么办?”“我还给你双棱锏你不还我玄光剑又如何?”“你怎能断定你还我双棱锏之后我就不还你玄光剑了?”“那你先还给我。”
“你先。”
“……你先。”
“凭什么我先。”
“反正我不先。”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江云兮怒了,破罐子破摔,几步走到高台的一处熊熊燃烧的炉火旁,举起玄光剑,道:“你不给我我就把它扔下去。”
慕瑾瑜亦是冷笑一声,也举起双棱锏:“你若敢扔,也别怪我心狠。”
二人对峙一瞬,纷纷撒开了手,然后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震惊,那无声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在说道——
你还真敢扔啊。
一顿令人窒息的操作后,场面渐渐归于平静——武器被损坏,胜负一时难分,加上天色已晚,众人便回去歇息了。火炉被熄灭,慕瑾瑜与江云兮总算寻回了各自的武器。
但有些东西,找回了并不代表着还能一如从前。
琉璃与江月白寻来时,便瞧见那么一幅场面——
江云兮望着被烧坏了一角的双棱锏,神色悲怆,身影萧瑟,宛若一株摇摇欲坠的荒草。
慕瑾瑜抚摸着黑了一截的玄光剑,神色冷冽,深沉缄默,一言不发。
同时来到此地的,还有慕少行。
三人许久不见,无言对视几眼,便当做见了礼。
“爹,娘!”
江云兮瞧见江月白与琉璃,顿时抹着眼泪嗷嗷向前,告状道:“棱锏坏了!都怪那个小贼!”
慕瑾瑜神色一顿,朝慕少行恭敬地行了个礼,才道:“师父,玄光剑有损,是徒儿之过。”
琉璃陷入沉思:“……”
这两人,到底哪个是魔教中人,哪个是正派子弟啊?
江月白沉吟一声,接过双棱锏,端详片刻,温和一笑道:“别怕,能修好。”
他又朝慕瑾瑜道:“那枚玄光剑,也送过来罢。”
慕瑾瑜心中一动,但瞧了瞧慕少行,见他颌了颌首,才捧着剑递到江月白身前,沉声道:“多谢您。”
江云兮微不可闻地撇了撇嘴。
江月白轻笑一声,与慕少行道:“许久不见,可要小酌一杯?”
慕少行不置可否,只提步随他走下高台。
琉璃并未同去,因为她被江云兮与慕瑾瑜缠住了。
“娘,您教我的偷技不好使了,我被这小贼偷了棱锏!”“请问前辈可是袖手婆婆座下弟子,小辈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请教您……”
琉璃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们向我请教怎么偷东西啊。”
二人皆是一顿,相视两眼,默默地摸了摸身上珍贵的物件,忽然不约而同道:“算了。”
“……”
临江畔,小楼阁,月色照人。
慕少行眉目已经冷峻,只是多了几分沉稳,淡淡道:“那个小丫头,与她很像。”
江月白笑了笑,温声道:“你的小徒弟,倒是与你不甚相像。”
慕少行不置可否,只是想起什么,心中忽动,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江月白想起从前往事,似叹非叹:“那年长明山上,还未谢过你。”
慕少行一顿,摇了摇头,淡然道:“往事云烟,不必再提。不过……”
他话锋一转,忽然道:“你若真想谢过我,就把你家那女儿许配给我那徒弟吧,我瞧他们挺有缘的。”
话里话外,一如既往,透露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劲。
江月白置下酒盏,笑意消失,淡淡道:“恕不能从命。”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释然一笑,又无言举杯对饮。
至此,江湖恩怨,都在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