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啥啊,我也没真要打断他腿,你不是说要他更惨吗?”
胡五福立即就“嘿嘿”一乐,妖么叽叽地说,
“余大嫂啊,你家舅舅挨过人家的鞭子,被打断了脚,可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地吃上口热饭,这种事,在那些盯着他的人眼里,可是天理不容滴。”
胡五福一句“天理不容”可把余大嫂吓坏了,七魂一下就丢了一半儿,脸色儿比刚才还要白,抖着嘴唇,眼睛已经发痴了,差不多眼睛里就只有白的了。
眼见着余大嫂是要厥过去了,胡五福吓了一大跳,“腾”地从凳子上就站了起来,一下就到了余大嫂跟前儿。
胡五福伸出一只手,用力在余大嫂鼻子下面的人中一掐,胡五福大概用了最大的力气了,听着余大嫂扯着嗓子直喊着“啊哟、啊哟,轻点儿”。
胡五福看着余大嫂缓了过来,又坐回了自个儿凳子上。不过连胡五福也没想到,余大嫂胆子这么小。
胡五福先是“咳咳”了两声,看着余大嫂慢慢地说,
“余大嫂,你得听我说完啊,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还真要让为了这俩老头更惨,打断他们的腿啊。”
胡五福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见余大嫂的身子抖了好几下,眼睛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
胡五福心说自己要是想不出个好主意,估计能把眼前的余大嫂给逼疯了。
胡五福也不再绕圈子了,赶紧就是说,
“要想过得更惨,不就是吃不上喝不上,住得也不好。”
余大嫂也知道胡五福没那狠心,喘着长气问胡五福,
“那是啥呀,我真的想不出来啊。”
“牛棚,住着那四处陋风的大牛棚,吃不上一口的热乎饭,睡不上一个暖觉,没一件好衣裳。到了冬天,能把人活活冻死了。”
胡五福说完这样的话,还特别得意地看着余大嫂说,
“这样的情形,会不会觉得很惨呢,哈哈……”
胡五福用一只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笑着前仰后俯的。而余大嫂的脸色从发白直接变成了发青,刚好一点的脸面,马上又抖了起来。
余大嫂点点头,两只眼睛又有点发痴了,不过这次没厥过去,而是晃晃忽忽地点了下头,
“确实惨,确实惨啊。”
胡五福一听余大嫂也是认可她的主意的,又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样,还拍了拍她的胸脯说,
“余大嫂,这个事交给我来办吧,到时候把俩老头交给我,肯定让他们吹风又挨冻的,你就等着看好吧。”
胡五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吴军家里,走到门口时,还回身同发痴的余大嫂说,
“余大嫂,这件事得快啊,这样即使有人盯着你家,在知道你家俩老头这么惨,肯定就很高兴地离开了。”
胡五福离开有快一个钟头,余大嫂才算是回过了味儿来,一只手捂着脸,低声地“呜咽”了起来,
“啊呀,这是作孽呀,咋能这么狠心呢。胡家闺女,你咋能觉得我家俩老头还不够惨呢。”
完全没有领悟胡五福其实是一片“好心肠”的余大嫂,整整难过的好长时间。
可余大嫂也知道胡五福都是为了余家着想,为了让他们一家子能安稳地活下去。
尤其吴军还是在部队,要是被人把余老头的事再举报上去,那吴军的前程可就要完蛋了。
余大嫂左右为难,只等着余大夫回来再商议商议呢。
胡五福不仅很高兴,而且一边走一边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赞,
“哈哈,家里的牛棚一定要盖得大大得,能多放些人。哈哈。”
胡五福就差叉着腰仰天长笑了,得意的不行,可就要到自个家的时候,居然迎面碰上个人。
胡五福大笑的面容,立马就变得很不高兴了。
胡五福看着拦住她的豆腐厂的凉师傅,沉着一张脸说,
“凉师傅,你用个自行车拦着我,是欺负我现在没推着自行车吗?”
胡五福的变脸,这次居然没有让凉师傅不高兴,而凉师傅却像是在同胡五福汇报工作似的。
凉师傅还用眼神把胡五福看了又看,这才慢慢地开了口,
“我今天大早上就去了陈家村,也见到了庄婆子。”
胡五福微微点点头,像是在听着凉师傅把事情一点点说下去,而凉师傅也确实如胡五福想的那样,
“哼,那个庄婆子我一见她就知道她是个啥人,不是个好东西。”
胡五福又点了点头,这个她就更赞同了,
“对,她就不是个东西。”
凉师傅这人就跟着了魔似的,咬着牙说,
“就她那样的,咋可能教出来像庄四文那样的人。”
关于这个胡五福不作评论,不过她却说了句,
“歹竹出好笋哇。”
凉师傅明显被胡五福完全不经心的态度给气到了,伸出一只发抖的手说,
“要是庄四文真的是京都庄家的,你觉得以庄家的背景,能看上你个村里人?”
胡五福这才撩了下眼皮子,搭了眼凉师傅,马上又轻“哼”了一声,
“是呀,可惜的是庄四文不是京都庄家的啊,虽然他姓庄。噢,真是可惜哟。”
胡五福从凉师傅旁边绕开,就要过去,可胳膊却又被凉师傅给拉住了,
“庄婆子那种人,咋可能生出庄四文这么好的笋,你不觉着奇怪吗?”
胡五福直接摇了摇头,她奇怪才叫怪事呢,反正庄四文说时机到了一定会告诉她的。
胡五福根本不急,她现在的目的是要“做好事”。
胡五福笑着把凉师傅的一只手拉开了,还伸手拍了拍凉师傅瘦弱的肩膀说,
“凉师傅,我觉得你既然这么闲,你不如去京都看看,那个叫什么庄斯明的,是不是和他亲爸亲妈一点也不像。啊,要是你见到了你原先的主子,那个啥啥的资本家大小姐啊,你问问她,是不是养错娃了啊?”
胡五福都不等凉师傅再说啥,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不过凉师傅在听了胡五福的话后,居然像是看到前方被点燃的明灯一样,低声地自个儿在那叨叨着,
“啊,是啊,我可以去问大小姐。要是真的被人换了娃,她总不至于连自个儿孩子都不认得了吧。”
其实胡五福并没有走多远,她不太理解凉师傅,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啥。
不过既然凉师傅想折腾,那就随她去吧。
胡五福一回自己家里头,就看到已经完全清醒的胡村长,正要套着牛车回去呢。
胡五福看了看牛车上的面袋子,被胡村长遮挡的更严实了。
胡五福也没同胡村长多说什么,而是和胡村长说起自个儿户口的事儿,
“村长,你得赶紧把我户给独出来啊,把那片宅基地都记在我名下了。”
胡村长摆摆手说,
“别急啊,我已经报上去了,这两天就好了。”
胡五福知道胡村长很靠谱的,而且所谓的报上去,其实就是村里头定下的,把材料和情况报到有关部队,走个过场。
这种事都是村里头自己决定的,别的有关部门就是个花架子。
胡五福又拉着胡村长说,
“让我大嫂先别管盖房,房子啊,庄四文还在画图呢。先把紧打边上的大牛棚盖好了。”
胡村长不明白胡五福为啥要先盖牛棚,完全和别人家相反的呢。
胡五福朝着胡村长眨了两下眼睛说,
“村长,我听到风声,有那些不老实的人要被放到咱村,我这不是为咱村做贡献嘛,我先做个好人吧。”
胡村长没想到胡五福不仅本事大,还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立即就和胡五福下了保证,
“你放心,我给你盯着,先给你把最紧边上的大牛棚和猪圈什么的先垒起来。”
胡五福一听胡村长的话,就明白胡村长是支持她的。
胡五福立即把手伸到了挎篮里,掏出了10块钱,塞进了胡村长的手里头,
“村长,还有个事啊,你得再帮帮我。”
胡村长看着被塞进手里头的10块钱有些发愣,不过他心里头更是肯定了一件事,这个外来的胡家,是真的发了。
所以胡村长是立即放了一句豪言,
“福宝啊,你说吧,只要是大表舅我能做的,都给你办了。”
胡五福眦牙笑了笑,不过她的笑显得有点阴阴地,让胡村长心里头不由一紧。
胡五福这个主意其实也是刚想起来的,想想就很快乐啊,
“村长啊,这是给咱村盖茅房的钱,你赶紧收着啊。”
胡村长一听就笑了,在村里头盖个土泥的茅房还要钱?不过胡村长明白,胡五福有想法啊。
胡五福的想法很简单,又是眦牙一笑,
“这次咱村得新盖个大茅房,得大一点的,哈哈……,盖在那地方,我都替村长你想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