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柔仿佛没听见,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向阳奶奶把一屋子人的反应纳入眼底,内心微微一叹,这展家众人面和心不和,够乱的。
老太太不好意思夺人所爱,她抽走孙子手里的玩具,搁到就近的茶几上,“曲老师,我们向阳与你们家大壮是同班同学,又是好朋友,我们不能要大壮的魔方,回头展丫头找到了向阳的魔方,还回来便是,天不早了,不打扰你们,我回家做晚饭了。”
“奶奶,我——”向阳比展鹏瘦,看着显高一些,不过性格温和,小男孩小嘴一瘪,有些不情愿。
不等向奶奶有所表示,展鹏猛地冲过去,一把夺走被搁在茶几上的魔方,生怕又被人抢走,然后砰砰砰跑回房间,碰地一声反锁上门。
被留在客厅里的众人:“……”
“这是怎么了?都愣着做什么?”下一秒,展建国拎着一摞彩色编织袋苹果,风尘仆仆地踏进屋里。
展建国作风正派,眼里容不得沙子,又刚晋升为旅长,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自然不会护短,当众罚站他的大女儿。
展柔见展建国不分青红皂白就罚她,她脾气倔,不给继母劝说机会,头也不回地跑下楼。
正值盛夏,酷暑难熬,头顶没有遮阴的大树,展柔本就不白的脸被晒得越发黑红。
晚饭时分,家属大院的老老少少都在,展建国中气十足的吼声大老远传出来,路过的众人无不摇头一笑。
“展柔那丫头又犯错了。”
“这孩子也是倔,低声服个软不就行了。”
“说得容易,有后妈在,那丫头能讨到什么便宜?”
“也该治一治,小偷小摸时不管,等长大后再教育就来不及了。”
“听到没?儿子,你下次再调皮,妈妈就把你送到展叔叔这里,让展叔叔好好教育你。”
展家这个乡下来的倔脾气野丫头已经成为大院里的‘反面教材’,不约而同地被众家长拿来威吓自家顽皮捣蛋的孩子。
半小时后,曲晓琴不放心地走到外面阳台,她靠着栏杆俯视下方,只看到低头发呆的展柔。
单元楼门口那些看戏的邻居早走了,只余下几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边踢着皮球一边偷偷瞄向展柔。
“大院北门那边只走车,南门有人二十四小时站岗巡逻,这丫头脸上藏不住事,她还能把东西藏哪?”
曲晓琴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坐在客厅里喂展妮妮吃苹果的展建国,继续劝说,“建国,你搜也搜过了,展柔房间里确实没有向阳的魔方,孩子年纪小,你赶紧叫她上来,别回头把人晒中暑,你明天拍拍屁股出任务去了,我反而得了个恶毒后妈的名声。”
展建国不为所动,把余下的一块喂进小闺女嘴里,自己啃着苹果核。
展妮妮笑眯眯地看着她爸爸,黑眼珠子亮晶晶,像个洋娃娃。
展建国用手帕替展妮妮擦嘴,“妮妮,还要不要吃了?爸爸再给你削一个?”
曲晓琴见状,疾步走进客厅,“既然你不管,那我也不管了,反正到时候我恶毒后妈名声传出去,别人也会说你不好,有后妈就有后爸——”
“曲老师,你别急,吃个苹果歇会儿。”展建国抬头,把削好皮的另一个苹果递过去,“妮妮,你去找弟弟玩,爸爸要和妈妈说点事。”
展妮妮听话地站起来,抱着手里的布偶玩具跑出客厅。
曲晓琴没接苹果,她双手抱胸落座到展建国对面的沙发上,表情不好,愁眉苦脸。
展建国一看她这架势,摇头一笑。
他把苹果搁到果盘里,拿起抹布擦了擦手,不紧不慢解释,“先前展柔拿了莺莺的发卡,弄坏了妮妮的蜡笔,我都没罚她,你说都是小事,不值得发火训斥,但这次呢?”
“这次——”
“你别帮她说话。”展建国打断妻子的反驳,“晓琴,不问自取即为盗,展柔妈妈走得早,展柔外婆不识字,老人家没教她这些道理……过去的事我就不提了,不过这孩子现在既然进了城,来了大院,就得学点规矩,人不懂规矩不成方圆,还有,你这个当妈的太偏心!”
曲晓琴心里一慌,生怕被展建国挑刺,说她厚此薄彼,没一视同仁照顾好展柔。
“展鹏体重超标,你得和三姨婆说,别让他吃太多红烧肉,匀点给莺莺妮妮她们。”
原来是这事。
曲晓琴心下一松,噗呲一笑,飞着眉眼,“你儿子你自己管,莺莺十月份要参加选拔,这节骨眼上她都不碰荤菜,妮妮小机灵鬼,又和你告状了?都说双胞孩子关系好,怎么轮到妮妮和大壮就这么闹腾。”
曲莺莺是曲晓琴结婚时带过来的,当初曲晓琴与前夫结婚三年没生娃,曲晓琴特地从自己嫡亲大姐家过继了一个女儿。后来曲晓琴与前夫离婚,经人介绍认识了展建国,展建国为人正派,父母远在京城,向来不过问他的家务事,于是曲晓琴便把曲莺莺一起带进了展家。
至于住家保姆马桂芬,也是曲晓琴的嫡亲三姨,马桂芬做事麻利,做菜合胃口,唯一缺点就是嘴皮子碎,有些重男轻女,但老人家把莺莺和妮妮照顾得也不错。
“我看莺莺不参加那劳什子的选拔赛也罢!我展建国活到这么大就没听过——”
“天啊——不得了——曲老师!建国!你们家展柔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