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道：“是，昭记下了。”
不就是觉得她太聪明，都把襄国长公主的心思，朝廷的反应全都料到，而且就等着他们做出反应，她就动手。
想要李昭装傻，这个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就很好。”李昭太聪明，襄国长公主从始至终最担心的还是制不住李昭。
李昭却是轻轻一笑，像她们这样的人，生来要学的第一门功课就是看别人的动作，听一个人说的话，了解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是如何与他们各取所需，要是可以双赢自然一切都好，哪怕不能也要争取自己最大获利，要不然也要在他们得利的情况下，保住自己，万不能让自己损失惨重。
“不知长公主让昭来有何吩咐？”虽然不知襄国长公主突然抽的什么风，但是李昭现在又不是来找她吵架的，反而想跟她说定对付突厥的事。
大事为重，朝廷的事，有了襄国长公主在，还是关切襄国长公主终身的大事，如何应对，最着急的人该是襄国长公主。
皇帝不急太监急，李昭又不是太监。
襄国长公主怕是心里攒了不少的火，朝着李昭提了要求，这会儿看起来好多。
“随我去一趟突厥。”襄国长公主提出，李昭不可置信地看向襄国长公主，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确实要去突厥一趟，你随我同去，义成公主出事了。”襄国长公主说到这里脸上尽是冷意，好像随时都可能扑过去杀人。
李昭还是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应该想去突厥的襄国长公主松口要往突厥去，还是为了义成公主，听起来有些不真实。也不对……
“准备你最好的兵马，人不必多，随我一道奔袭突厥，人我可以都给你，只对你有一个要求，你得把义成公主给我救出来，我们这些人都会听你的，包括我在内都是。你若是能杀了始毕自然更好。”
李昭小声地问道：“长公主，突厥的情况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襄国长公主想让昭出兵，也该告诉昭到底出了什么事。义成公主在哪儿？始毕可汗现在调动兵马进犯，他是有什么打算？接下来我们要是离开了赤城，赤城当如何？”
问题问出来，也等着襄国长公主开口，襄国长公主道：“为何要知道这些？让你去救人你只管去救。”
却是不想再说，李昭……好想骂人！
深深地吸一口气，倒是还冲着襄国长公主努力和气地道：“长公主，若不知始毕为何而来，无法确定在我们奔赴突厥的时候他会不会兴兵，救回义成公主的代价是失去赤城，你觉得值得？”
“值得。”襄国长公主这不犹豫地回答，李昭无话可说。
价值观不一样，显然在襄国长公主的心里，一个义成公主的性命比一城十几万人的命都更重要。
吸气，吸气，不能动气吵起来。
“那么就算想救义成公主，义城公主怎么了？我们要去哪里救义成公主？突厥又有多少的兵马看守？这一些若是我们没有弄清楚，我们深入突厥等于送死？”
“原因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突厥始毕举兵而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就可以。所以眼下的突厥王庭守卫空虚，这是你救人的最好机会。”
襄国长公主倒是把一些话说白，想让李昭去，还让李昭带人去，在这个时候离开赤城，因为这就是襄国长公主或许有意而为之的局面。
李昭更是惊住了，所以说，襄国长公主到底布了一个多大的局？
念头一闪而过，襄国长公主道：“所以，你要是想尽快的回来，守住这座城，动作就得快。”
完全不给李昭说不的权利，襄国长公主决定的事，容不得任何人说不。
李昭道：“那么要带多少人？”
什么话都不告诉李昭，只让李昭去做，要不是因为襄国长公主不会打仗，只怕都用不着李昭出手。
“一千人马足矣。”襄国长公主吩咐下，她早就想好的，此时见李昭似乎不在有别的想法，便也如实而告之。
李昭道：“何时起程？”
“今夜。”还真是着急得很，李昭道：“那么请长公主告知，我们此行如何行？”
“我与突厥虽时有交战，却只在赤城之外，未入突厥境内，未解突厥守防，长公主皆已了然于胸？”什么都不知道的仗，还说什么连她都要听李昭的，要不是不能拒绝，李昭都不想理襄国长公主。
襄国长公主道：“这是地图。”
还好准备了路线图，李昭接过去仔细地看了看，看完之后只有一个念头，“沿途所过的突厥城池，还有突厥的守兵皆不知？”
“不知。”襄国长公主确实不知道，自然只能如实告之不知这两个字。
李昭道：“此去突厥的王庭，细看地图，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日，这还是在没有人阻拦的情况下，若是为人所阻，时间更得延长，长公主不知边防，是想让我带人越过边防。”
“是。”没错，就是想让李昭这么干的，襄国长公主如实告之，李昭道：“此事恕昭不能为。”
忍来忍去，终还是没能忍住，这么一问三不知的仗，前途还未知，让她怎么去打？
襄国长公主看向李昭，“你没有资格说不。”
“长公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一问三不知的仗，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死。”
李昭提醒，襄国长公主道：“我已经说过了，连我在内都会听你的。”
“那么在没摸清沿途城池的布防，眼下始毕可汗出来领兵几何前，昭不愿意进入突厥。”要是都听她的，没有弄清楚情况前，李昭不愿意带人摸入突厥。
襄国长公主闻之看向李昭，“若是让你摸清这些情况你要多久？”
“多则三月，少则一月。”这么远的路，还有那么多的城池，他们就算没有碰到突厥人查问也得二十天，更别说还得弄清楚里面的情况，这就更需要费时费力。
“一月，三月，只怕人都要没有了。”襄国长公主闻之甚是不喜地开口，李昭道：“这也是昭想知道长公主为何心急救回义成公主？义成公主已经嫁于始毕可汗，眼下也是突厥皇后，与突厥和亲，虽说时交战，但大隋与突厥并未真正的撕破脸，既然如此为何要去救义成公主。”
什么都不说清楚就想让李昭去救人，也不能说是让李昭去救，分明是襄国长公主想去救，可是她带人进入突厥并无把握，就想到李昭。
怕是突厥早就出了事，襄国长公主来幽州，来赤城，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早准备。
襄国长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多的问题，你若是弄不明白，是不是你就不肯去救人了？”
李昭道：“哪怕死，昭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如此罢了。”
倒是说得明白，襄国长公主道：“可是没有为什么，只是让你去救人，你纵是想去要去，不想去也得去，救不回义成公主，你也得一块死，陪着她一起死。”
冷洌地告诉李昭，她是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这是除了让李昭平乱外，襄国长公主第二次命令李昭，让李昭非做一件事不可。
李昭道：“那么就不劳长公主同往了。送死的事，昭是必须得去，长公主并不是也得去送死的。”
“你……”李昭还不想让襄国长公主跟着去，现在说什么都听李昭的，看看襄国长公主的样子，她说的都听李昭的，分明是骗人的话，这么一位听不进去劝，一意孤行的人，哪里看起来是会听李昭的。
军中无二将，一个当将军的人下令行军打仗，就是一人做主，否则只会让手下的兵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一再折腾，到最后只会让他们不拿军令当回事。
襄国长公主指着李昭道：“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吃定我不会杀你？”
“长公主听不进劝，又非要昭做成此事，救出义成公主，昭不能抗令，但昭要怎么救人，就请襄国长公主不要诸多要求。”让李昭去救人，自该放开地让李昭去做，襄国长公主同行，得了吧，最后就是得听襄国长公主的。
但这位心急救人，她又弄不清楚突厥的事，不敢轻易出手，又不能不出，李昭也得防着被人坑了。
“哼，你怕什么？我与你同去，你去救你的人，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不会一直与你同行的。”襄国长公主这话音落下，李昭心中警钟更是敲响，襄国长公主道：“我若许你赤城无恙，你还会推三阻四，说着一套又一套的理由来推辞你不想去救人？”
不得不说，襄国长公主还算是了解李昭，赤城，面对突厥大举兴兵而来，谁都能看出来来者不善。
李昭本意就是想护着赤城的人，赤城人的生死，她是牢牢地放在心上，比起和襄国长公主死磕，还是一样非得去不可，若是襄国长公主答应护着赤城的人，不会让赤城的人出任何事，去救义成公主不是不可以。
然而凭什么，大军压境十数万，始毕为的是什么？
“你别忘了始毕为什么而来，他是为我而来的，也就是说，只要我去见他，他必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赤城或是整个北境的事情来。”
在李昭想着襄国长公主凭什么这么肯定的时候，襄国长公主提起另一回事，不要忘记某人为何而来。
“始毕是为请长公主做客而来，做客，不仅仅是做客那么简单吧。”
李昭都能想明白的事，襄国长公主怎么会不知。
“是啊，自然不是仅仅为了做客而已，他想图什么我心里有数，却也无妨。”襄国长公主眼中尽是冷意，却也表露对这件事的势在必行。
“义成公主究竟出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得去救她？”李昭没有忘记这件事的关键所在，因此着急地问起原因，希望襄国长公主还是能告诉她。
可是襄国长公主却看向她，透着一股子不善，李昭明白了，她是不愿意告诉她，半句都不愿意说。
“若是义成公主不肯跟我们回来？”听起襄国长公主半路就要与她分道，会发生任何可能的事，李昭得问清楚。
襄国长公主闻之看向李昭，哪怕她什么话都不肯告诉李昭，李昭却能从她的态度里看出端倪来，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若是她执意不肯回来，你便问她能不能护住自己的性命，她若说能，那便不动。她有什么吩咐你都只需照办。”
终究还是松口了，李昭即松一口气，不强求好说，若强求起来，都是公主，虽说义成公主只是宗室之女，这么多年嫁与突厥，于国有功，得罪她对李昭没好处。
“听你的意思，你怎么就认为义成公主不会回来？”襄国长公主心中存了疑虑，自然得要问出来，李昭怎么就觉得义成公主不会回来。
李昭道：“只是有一个猜测，若是不对还请长公主勿怪。”
冷哼一声，襄国长公主好像带着坏心地提醒，“你最好记住，我是君，你是臣。往后我的吩咐，你只需要听，不需要问为什么。”
“长公主该养狗去，只有狗才会这么听话。也不对，狗都不一定会这么听话。”
襄国长公主的口气让人不喜之极，李昭一忍再忍终是没能忍住。
“你想反天？”襄国长公主看向李昭，李昭道：“昭是人，不是狗，若是长公主想养狗另择于人。”
还想让她乖乖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要是做得到，谁来做去。
“你眼下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呛声，你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后台可以让你跟我呛？跟我闹？”襄国长公主提醒李昭，让她别忘了自己做了一场好戏，想让李昭记住了，她的父母已经弃她而去，若是李昭敢跟她作对，想清楚些，她还有什么后台能够保护她不死。
李昭道：“如此，不如一死。当狗李昭是不成。”
失了尊严任人宰割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昭挺直脊梁，等着眼前的襄国长公主发话，要取她的项上人头。
“你……”襄国长公主未必没有杀李昭的心，然而李昭不畏于死，却是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当一条狗，她能如何？
襄国长公主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长公主说笑了，天底下哪有什么是长公主不敢做的事。只是，长公主有自己的原则，李昭也有。长公主想养狗是长公主的自由，让昭变成一条狗，恕昭不能从命。”
李昭说白了，引得襄国长公主一口气卡住，气得脸色发青地瞪向李昭，李昭依然不卑不亢地看向襄国长公主，她也有自己的原则，成了一条狗，变得不像一个人，不好意思，李昭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