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碧想的固然是很好?,满心的毒汁都?要溢出来了,可很快这个计划就被打破了——就在她思虑的这一会儿工夫,安郡王世子被阮琨宁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
阮琨碧那颗原本火热的心似乎被泼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下来——为?什么自己要做的事老是被她抢先一步?!
她心里头?倍受打击,面上也难免的显露出几分不忿之色,阮琨宁见了她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动,轻轻地皱皱眉,道:“三姐姐想必是累了,到前头?去歇着吧,在那里等一会儿,想必身边伺候的人很快就会找过去了。”
阮琨碧一脸的死灰之色,心里头?太过分开反倒是奇迹般的叫她平静了下来,她淡淡的瞥了阮琨宁一眼,转身离去了。
阮琨宁清悦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静苏静绣你们退下吧,我有些乏了,一个人去亭子里头?待会儿。”
阮琨碧只听了这一句,便离开了,再呆在这里做什么呢,丢人现眼吗?
直到她遇见了许端,那颗心才重新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心里头?的那堆死灰似乎瞬间复燃了,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头?回荡,几乎要叫她兴奋地叫出来。
许端是礼部侍郎许隆的嫡子,论家世而言,在金陵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好?,人也不算是又什么能力,科举武举都?不成器,成日?里跟几个狐朋狗友赌钱逛花楼潇洒快活的很,也算是金陵一霸了。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有个好?姐姐是宫中的莹妃呢,莹妃身下又有着一位公主,虽不说是极为?得宠的宫妃,却也是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枕边风可是世界上最要命的东西,还不知道莹妃会得宠多久,京中的人最是谨慎不过,也不想着为?一点小事跟莹妃撕破脸,也想着姑且给她几分面子总是不会错的,所以许端也难免的会格外傲气些。
当然了,他也不是那种智商全无的蠢货,总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是硬茬子得罪不得,长久以来,在外头?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可到底也没有捅出什么难以收拾的篓子来。
阮琨碧看见他说的时候,心里头?就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个想法——这个许端,也是心慕阮琨宁的,也曾经去求亲过,可崔氏连门都?没叫他进就直接打发了,叫他失意?了许久。
阮琨碧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见他此时喝的醉醺醺的,心里头?渐渐地浮起了一个念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再羡慕嫉恨阮琨宁有那么多喜欢的人。
她整了整脸色,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情,上前去轻轻施了一礼:“许公子有礼了。”
许端也不是意?识全无了,只是多喝了几杯,脑子里有几分昏昏沉沉罢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搀扶,总不至于担心会出什么事,他努力睁开眼,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面上原本的不耐烦消去了几分,打起精神来道:“哦,是阮家姑娘啊,我记得你……你是六姑娘的姐姐……咦,你怎么一个人,六姑娘不是也来了吗?”
六姑娘,六姑娘,又是六姑娘!
阮琨碧手?里头?的帕子都?要被捏碎了,眼底恨不得伸出几把刀子来戳死许端,难不成在你的狗眼里头?,永宁侯府就只有这一个姑娘别的都?死了不成!
她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维持住面上的忧虑之色,道:“正是呢,六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去替她叫个大夫看看,恰好?遇见,这才过来问?两句的。”
许端面色上流露出几分担心,浓重的酒气喷在阮琨碧脸上,直叫她想作呕:“六姑娘如何,可严重吗?”
阮琨碧轻轻摇摇头?,不着痕迹的向后?避了避,道:“只有些头?疼罢了,”她似乎有些急切的摆摆手?,一幅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同公子多说了,六妹妹一个人在那头?我可是不放心,叫了大夫就得赶快回来呢,可是耽误不得……我先走?了。”
她急匆匆的行了一个礼,便赶忙离去了,衣裙摆动的频率极为?急促,连仪态都?顾及不上了,看起来真是姐妹情深的样子。
许端的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能慢慢的回想阮琨碧说的话。
六姑娘……头?疼……一个人在那边……
似乎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唆使着他的双腿往阮琨碧来的方向走?过去。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永宁侯府的权势,阮琨宁的身份,以及此事的后?果。
可这些最后?还是被他心底那个无双的丽影取代了。
等到成了事……永宁侯府难不成还真能杀了自己不成,为?了彼此的脸面,还不是要把六姑娘嫁给自己来掩盖此事。
短时间内,他们可能会生气,可天长日?久下来,总会消磨掉的。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当年定国公府的姑娘——嫡出的狄琴苏,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下嫁给李午的吗?
当年的事情,虽然掩盖的严严实实,可金陵里头?的人都?是成精了一般,哪里有个傻的呢,左右一推敲也就能猜个大概,只不过是顾忌着定国公府的面子,荣王妃又下了封口令才没有传起来罢了,饶是如此,许端也曾经无意?中听自己的母亲提了一耳朵。
若是单论权势,定国公府只一只手?就能生生的压死李家,可饶是如此,还不是乖乖地把自己家的千金嫁出去了?
既然如此……要是真的有了什么,永宁侯府也不会把自己如何的吧。
他醒着阮琨宁花一般的容颜,心头?一荡,三分的怯意?尽去,心头?平添了几分确定,心里头?一下子坚定了起来。
他想好?了主意?,定了定心,这才向着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个仆从道:“你们到那边去,替我看着人,别叫人到这边来,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