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碧冷冷的盯着几个丫鬟小?厮,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要去招惹一个处于自己?食物链上方的人,所以她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几个下人身上。
她的眼神锐利的像刀子,想着几个人刚才如何一句一句把她逼得进退两难,在人前大失颜面,更是恨不?得在那几个人身上剜几块肉下来,见他们收了阮琨烟的东西,心满意?足的要离去的样子,禁不?住冷哼道?:“到底是奴才秧子,眼皮子这般的浅,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
她的声音不?算低,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丫鬟小?厮隐晦而不?满的看?了看?阮琨碧,也没?有做声去回击,阮琨碧此刻再落魄,也还?是永宁侯府的主子,轮不?到他们开口教训。
可饶是如此,他们的眼底却还?是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几丝讥讽嘲笑之意?。
自然会有人去收拾她的,哪里?用得着他们去费这份心呢,他们只需要静静地等着就?足以了。
能被主子派出来解决这种事情,维护自家府门声誉的,绝对不?会是傻的,相反,要是一对一的机灵,才能有资格争取到这种任务。
不?要小?看?奴才的智慧,也不?要觉得只有出身高?贵的人里?头才能生出几个七巧玲珑心出来。
不?妨细数,这世间做主子的有几个呢?也不?过是人海中的极少数罢了,可奴才呢?却是真?正的一抓一大把。可是再试想,真?正的能得到主子宠信的,又有几个呢?主子们的心机是深是浅都是不?一定的,因为他们大多数只要投个好胎也就?是了,可出身低下的下人若是想在大批的奴才之间混出头来,要靠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头脑与心计了。
很多奴才不?见得比主子愚蠢,甚至还?要精明几分,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再聪明,也绝对不?能盖过主子去,他们乐的在主子面前卖蠢,满足主子们的自大心,讨个巧儿,这也不?过是一种求生之道?罢了,要是真?的愚蠢,哪里?能在主子面前混出头呢,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也正是因此,这些丫鬟小?厮比阮琨碧更能看?得清她的下场,无论是后宅深深还?是宫墙之内,有些道?理其实都是可以通用的,那就?是——失了势的主子连奴才都不?如,谁都可以过去踩一脚。
今日之事,阮琨碧算是彻底的把整个永宁侯府的长房给得罪了,以后怕是还?有的瞧呢。
阮琨碧的父亲只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在金陵这个大齐帝都之所以能够有那么一点存在感,无非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哥哥身处要职,他自己?又有一点出身侯府的光环在身罢了,可如今他闺女出手,把袭爵的大房给得罪透了,三老爷回家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哭天?抹泪呢。
说到底,三房里?头没?有什么能撑得起门楣的子弟,又是庶出的一支,没?落已经是近在眼前了,除非三老爷能生出一个精彩绝艳的儿子来,或者他的几个女儿有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才可以一挽三房的颓势,可这样的可能性,委实是太小?太小?了。
阮琨碧若是觉得自己?也是永宁侯府的人,为着合府的声誉,闹破天?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话,那么可就?是大错特?错、愚不?可及了。
真?的说起来,偌大的金陵,哪家的后院里?头不?曾埋过几具尸骨呢,一个病逝说出来,又有哪一个敢真?的细细的去推敲呢,毕竟大家家里?或多或少的都会有这种事,谁也保不?准自己?家不?会出这种事,自然也就?不?会去戳破这层遮羞布,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大家都懂。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活下来,金陵送到庵堂里?头的贵女难不?成还?少吗?当年皇长子的侧妃苏氏是运气好,才能嫁到王府去,可这种运气也只有她一个人享受过,在外头死去的红颜枯骨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他们对于阮琨碧心里?不?满,却也不?会公然的表示出来,尽管阮琨碧与永宁侯府的大房撕破了脸,可是阮琨烟未必会愿意?见到几个别家的奴才当面欺负自家的姑娘,哪怕这个姑娘再不?讨她喜欢,这是侯府的颜面,不?是他们几个奴才可以轻易去践踏的,他们可以趁机挤兑阮琨碧几句,却绝对不?会当面明刀明枪的对上她,这是奴才们都懂的分寸。
阮琨烟没?有再去看?阮琨碧,那些该说的话,从小?到大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到了现在委实是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她只是微合眼睑,无意?识的动了动腕上的镯子,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送三姑娘回府吧,今日这一场,已经足够了。”
阮琨碧冷冷的盯着阮琨烟,以往需要小?心掩饰起来的情绪展露无遗,她的眼底带着一片讥讽与怨愤的光,被夏日通透的阳光照的清清楚楚,明明也是恨着阮琨宁的,可此刻她的目光却也只是凝视在阮琨烟身上,她一把推开了过来拉她的婆子,不?想在仇视的人面前退场的太狼狈,甚至于她还?轻轻地想着阮琨烟笑了笑:“大姐姐,你且等着吧,还?有的瞧呢,咱们来日方长。”
阮琨烟没?有做声,一言不?发,只示意?婆子带她离去。
阮琨碧最?后环视了四周,看?了看?阮琨烟,又瞧了瞧阮琨宁,目光晦暗难言,终于还?是跟着几个婆子离去了。
阮琨宁一直目视着阮琨碧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那身娇红色的衣衫还?是那般的鲜艳欲滴,泛出的色彩却也不?像是之前那般明艳了,反倒是有了几分穷途末路的凄凉,她冷眼看?着,心里?反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她并不?是同情阮琨碧,这是她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