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瞧着?皇帝的脸,只觉得自?己舌头?好像都要打结了:“——你?!”
她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看皇帝,又看看谢宜舫,有些?艰难的道:“你同他……居然是认识的吗?”
谢宜舫在收拾东西?,也没有出言说?什么,皇帝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吟吟的道:“我与他年纪相仿,同居金陵,便是相识,又有什么好吃惊的?”
“倒是你,”皇帝眯着?眼瞧她:“你师傅便不曾提过我么,竟这?般吃惊。”
“——没有啊。”
阮琨宁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怪不得谢宜舫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上头?有人呢,原来根子是在这?里的!
她忽的想起一桩前事来:“——那之前,赏梅宴的时候,你说?是要去见一位老朋友,便是我师傅么?”
皇帝慢慢的欣赏着?她面上惊色:“是呀,”他语气含笑,目光揶揄的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阮琨宁默默地别过脸去,不再说?什么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是一张网,谁都能套进去。
到?了现在,她总算是信了这?句话。
皇帝瞧见她面上的郁闷神色,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也是,”阮琨宁不理他,而是看向?一侧的谢宜舫,皱着?眉谴责道:“这?么久了,居然从来没有同我提过。”
谢宜舫将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闻言便是一笑:“我朋友多了去了,总不能一个个挨着?说?与你听,再者,素日里见面也少,你也不曾在这?里遇见,我还?巴巴的说?了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倒也是有理有据,瞬间就叫她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一刻,阮琨宁只觉得这?两个都不是好人,明明彼此?认识,却从来没提过,此?刻虽是在对着?她解释,目光里却也都是揶揄的笑意,一看就是在心底发笑。
她闷闷的转了话头?:“怎么,你们一道去钓鱼么?”
“是呀,”皇帝不再逗她,而是正色答道:“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出去走走也好。”
谢宜舫拿起自?己的钓鱼竿,准备出门去,倒是顺嘴问了一句:“阿宁可是感?兴趣?不妨于我们一道去。”
“不了,”阮琨宁连忙拒绝,笑话——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谢宜舫,这?两个伙伴选的,她得神经多粗才能三人一起愉快去钓鱼啊:“我怕冷,马上就回府去了。”
谢宜舫倒是不知皇帝对阮琨宁的那份心思,只以为她是觉得皇帝在侧,心生别扭,也就不曾强求:“罢了,那阿宁便早些?归家吧。”
谢宜舫不知阮琨宁心思,皇帝却能猜度一二——八成是想要躲开,也亏得他不知道谢宜舫等了多年的白月光便是阮琨宁,不然,指不定又是什么修罗场,不说?是刀光剑影,至少,他跟谢宜舫是再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想通了这?一节,皇帝便只轻轻扫一眼阮琨宁,道:“算了,阿阮还?是回家去玩儿吧,胆子那么小,跳出一条大鱼,只怕都得吓一跳。”
阮琨宁静静的保持微笑,理智的不跟皇帝逞口舌之利。
谢宜舫走过去揉揉她头?发:“阿宁路上小心,我们先走了。”
阮琨宁乖乖的点头?:“嗯。”
皇帝本都要转身离开了,见这?一幕却停了下来,他回身看一眼阮琨宁的长发,低声询问她的意思:“要不,也叫我也揉两下?”
阮琨宁跑到?角落里,伸手捂住自?己的头?发:“——你们再不走,鱼就要跑光了!”
皇帝与谢宜舫皆是一笑,转身一道离去了。
出了谢宜舫的住处继续往南,便是贯穿金陵的源河。
今年的冬日不算是冷,金陵又是地处偏南,气温算不得低,是以虽是正月,河面却也不曾结冰。
源河这?称呼本是犯了皇帝名讳的,等他登基之后?,礼部也曾有人提议更改,但最终还?是被皇帝给否了——叫了几百年的名字,好端端的改什么,左右也不是同一个字,不必讲究这?般多。
如此?一来,给源河改名字这?件事,便被搁浅了下来,一直到?今日,也是叫着?“源河”这?个名字。
二人也不是真心想要钓几十斤鱼回去改善伙食,也不过是找个事打发时间罢了,随意找了个地方,便安顿了下来,
皇帝将目光落在平静的河面上,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大清早的,她怎么过去了?”
谢宜舫心知他说?的是阮琨宁,眼睛都没眨就将她卖掉了,阮琨宁本人要是在此?,见了一定是会哭的。
他道:“昨日她往听月小筑拜祭时撞见经秋了,吓了一跳,随之又遇上了平南王世子,几经周折之下心中不解,是以来我这?儿问一问其中关联。”
阮琨宁遇刺的事情惊动了锦衣卫,皇帝自?然也会知晓,他想了想顾如钦禀告给自?己的那个版本,便知晓阮琨宁自?己删减了什么,摇头?失笑道:“原来如此?。”
谢宜舫问皇帝:“平南王世子返回封地,大概便是这?两日了吧?”
“唔,”皇帝略微一想,便答道:“确实是。”
谢宜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叹道:“虎父无犬子,当真并非虚言。”
皇帝听懂了他其中意味,禁不住一笑,颇有些?自?嘲味道:“你这?话说?的,是在讽刺我吗?”
“自?然不是,”谢宜舫微微一笑,摇头?道:“皇太子甚贤,你也是后?继有人,有什么好讽刺的。”
皇帝却不再提这?一茬儿,而是问道:“——你说?,平南王之事,他看出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