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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1 / 2)


第三?十八章

齐荀压根就没留意到?自己脸上的痕迹,用了午膳过后,顺庆奉茶时才注意到?,及时提醒,“殿下脸上还有个唇印呢。”

顺庆伺候了齐荀这些年,就没见过殿下慌乱过,可这回顺庆的话音刚落,就瞧见齐荀脸上明显生了红。

齐荀起身?出去的时候,衣袍刮起了一阵风。

午膳时,安娴并不在东暖阁,适才被齐荀从椅子?上抱起来,脚才刚占地,就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脸上泛起的红潮就如煮熟的虾子?,直接回了听雪居,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

那祖宗,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多正经的一个人,看起来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无欲无求,怎就趁自己不备,强亲了她两回。

安娴如此想的时候,压根就没将?问题想在自己身?上,实则两回都是?她先凑上去的。

走过竹林的那段鹅暖石,安娴的脚步有些颠,双脚如踩到?了云彩上,鼻腔里还残留着齐荀身?上的薄荷清香,脑子?一阵一阵地发?懵,这番失魂落魄地回到?听雪居,倒是?将?昨夜的那股难受劲儿彻底忘了个干净。

安娴与王嬷嬷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听雪居,安娴一出大堂,齐荀就吩咐了底下的人开始收拾。

王嬷嬷负责安娴这边的事务,齐荀吩咐完立马就赶了过来,日子?紧迫,当收拾的,得抓紧了,王嬷嬷一到?听雪居,就问这边需不需要?人手?,或是?路上还缺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得在天亮之前补齐了。

刘嬷嬷与铃铛俩人都被这消息震惊到?了,知道齐国马上就要?有一场战争,可谁也没想到?,殿下会突然南下,而且还要?带上娘娘。

反应过来,两人却没有安娴的愁苦,皆是?欢喜,若是?去陈国,那娘娘也能借此回自己家,铃铛一兴奋,立马就进屋收拾,边收拾边说,“娘娘,咱们这回可以回家了。”

“街头王婆子?包的混沌,还有张家嫂子?做的面皮,那些东西自从来了齐国,可就从来没有见过了,娘娘喜欢,这回咱们回去好好吃,吃个饱。”

安娴正靠在椅子?上撑着下巴萎靡,听了铃铛的话,才渐渐有了精神,不得不说,铃铛这小妮子?很?会说话,说的那些东西,她当真是?喜欢的。

“还有啊,上回听王嬷嬷说,香洲与吴国那一带如今已然入了春,这阵子?怕是?早就开满了花儿,娘娘这一路跟着殿下,可谓是?有福了。”

安娴终于将?半塌下去的身?子?支起来,心头的担忧,随着铃铛这两句话,宛若成了云烟,本就是?个喜欢吃,喜欢热闹的主,如此分析,这趟南下不就正和她意?

先前只顾着避开齐荀,崇尚自由?,如今眼瞧着马上就要?放飞在蓝天白云之下,有吃有喝有得玩,还要?那圈在笼子?里的自由?作甚?

安娴眼前突然出现了曙光,起了劲,从椅子?上起身?,就换了一张脸,“那成,该带上的都带上,路上不能苦了自个儿!”

齐荀从东暖阁过来,便赶上了安娴情?绪高涨的时候。

以往每回离开齐国,齐荀都会过去一趟福寿宫与太?后道别,这次也不例外,而自从除夕安娴见过太?后之后,太?后已经念叨了她几回,如此,齐荀才先来听雪居领人。

今儿顺庆没来,就只有齐荀一人,练武的人脚步沉稳,没发?出半点声响,安娴因心头藏着兴奋,已经围着屋子?转了几回圈圈,偶尔几声银铃笑,完全?沉醉在了美好的幻想之中?,这番模样过了好一阵,才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齐荀。

安娴脸上的笑容笑的开怀,一时也来不及收回,干脆就迎了上去,实则,在知道自己这趟跟着齐荀南下,并非受苦,而是?有诸多好处之后,安娴对齐荀的印象也就完全?不同了。

“殿下。”安娴走到?齐荀身?旁,甜甜地叫了一声,完全?忘记了,适才从大堂里出来,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当时还想过,下回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这才转了个眼,那份羞涩又不在了。

齐荀被安娴明艳的笑容晃了眼,微微愣神之后,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在大堂时,他贴心的告诉她,本想得个好脸,然而见到?的却是?愁眉苦脸,一副不乐意。

如今背着他,倒是?知道高兴了。

“跟孤去福寿宫。”齐荀很?唾弃她的心不对口,也不明白为何非要?同他装,莫非在大堂内的那份羞涩也是?装出来的?

这一想,齐荀顿觉心口堵塞,脸色突然暗沉下来,转过身?连屋都没进,踏过屋前的几层台阶,背着光孤傲地站在外面等她。

齐荀的身?板子?很?直,安娴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像极了青松,今日同往常一般,齐荀依旧是?一身?深色纹蟒衣袍,站在午后的光线下,负手?而立,周身?气势却冷冽如寒冬,让人莫名?生出敬畏。

安娴望着齐荀挺直的背影好一阵子?,不明白他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难不成还见不得人笑了。跨了门槛儿,安娴也不敢再多言,一语不发?的跟上齐荀,与他保持五步之远,尽量不去招惹他。

毕竟从明日开始,还得需要?他的照应。

比起上一回去福寿宫,这次的路要?好走很?多,没有积雪,路面干爽,安娴都准备好了徒步的打算,但到?了门口,去发?现顺庆在那处立着,早已经备好了步辇。

安娴惊喜的朝齐荀看去,怎么也没想到?雷打不动的规矩,今儿齐荀还能给破了,安娴这一眼,没有看到?齐荀的脸,只瞅见一道背影从自己面前穿过,极快地上了步辇。

背过身?子?,横竖安娴也瞧不见齐荀面上的几分不自然,若不是?嫌她腿短走的太?慢,他怎会坐这东西出门。

那日在雪地里安娴伤了脚,脾气冲上来,曾质问过他,为何东宫出门就不能做步辇了?今日出来之前,突然就想起了这事,特意嘱咐了顺庆,先到?门口备好步辇等着他。

知道她怕累。

自己的这些改变,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他就不信她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会意识不到?。

齐荀坐在步辇上,想若是?这回再不领情?,他立马就将?步辇撤走。

安娴对齐荀的心思?,完全?不知,但她自来是?个热心享受的人,能不动就不动,能少走一步的,也绝不会多走一步,眼下有了步辇,坐着就行。

前方齐荀坐在步辇上,屏神等了一会,就听见安娴如黄莺的声音传来,“多谢殿下。”

听的出来是?高兴的。

齐荀的嘴角微微牵动,绷紧地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顺庆一声“起。”,东宫这边出门从来不坐步辇的规矩算是?彻底打破了。

齐荀与安娴这边一前一后的刚出东宫,西北两个殿里的侧妃也都知道了消息。

听雪居忙了一阵子?,王嬷嬷让人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到?门口马车上,方便明日早些出发?,免得耽搁了出发?时辰。

这一番大动静,东宫之内,谁还不知太?子?明日就要?带着安娘娘南下。

这消息,简直就是?在许氏和林氏心口上插刀,上一回在花灯会上的事情?还没过,俩人接着又遭了一记打击,殿下若是?带着安娴南下,那东宫内又只是?个空壳子?,守着干嘛呢?

等人老珠黄,等死?吗?

许氏安静了几日,终于憋不住了,心口的不甘烧的她一刻都坐不住,哭闹了一场,恨不得手?撕了安娴,上回在安娴手?里吃的那暗亏,可见许氏也不是?个聪明人,也就凭着自己的一股子?蛮横闯荡到?今日,当真遇上个事情?,便是?六神无主,全?然想不出一点办法。

“娘娘莫急,太?子?妃同太?子?此去看着眼红,但细想想,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春季战事就在跟前,谁又能保证四处都是?太?平的?”最后还是?许氏身?边的嬷嬷提醒了她。

既然要?走,那就别回来了,嬷嬷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明白着说出来。

许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东宫也快两个年头了,东宫之内,她也养了自己的人,就留着等关键时刻用的,如今不正就到?了关键时刻了吗?

“对,我怎么忘记了,你赶紧替我传信,让他们今儿夜里过来。”许氏铁了心的要?使狠招,嬷嬷说的没错,眼下正值战争,当真在外头出了事,殿下又能顾得了哪头,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许氏这头的密谋,转眼就传进了林氏的耳里,林氏阴冷地笑了笑,这会子?许氏与她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许氏越是?安耐不住,她越是?高兴。

最好能冲在前头,替她解决了,她还能两手?落得个干净。

昨日几盘青枣塞进肚里的感觉,如今林氏还记忆犹新,那难以下咽的滋味,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千算万算,林氏没算到?安娴居然藏的那么深,瞧着一副真烂漫的模样,似乎没带脑子?一般,可元宵节当日,她是?怎样的狠毒,自己与许氏都亲身?经历过。

许氏之前的那几门亲事,若不是?安娴有意要?打听,她一个从陈国刚来的公主,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些怕都是?她提前预谋好了的,装的却是?一脸无辜,娇弱卑微。

而最让林氏想不明白,也最怨恨的便是?,殿下何等人物,岂能不知她的真面目,可殿下却三?番两次的为她破例,独独宠了她。

先前为了安娴跟去戏楼,听说昨日夜里又赶了过去,如今出征,竟然还带上了家眷,这要?是?放在以往,谁能相信,殿下会这般纵容一个女人。

再想起之前那些关于殿下不近女色的传言,如今听来,简直就是?个笑话,生生在打她与许氏的脸。

“去给姑姑传个话,我还是?不放心。”林氏对跟前的嬷嬷嘱咐了一声,越往里想,越是?不安。

林氏能在朝拼得一席之地,绝非是?靠运气,也有自己的能力与本事,从齐国往南的路上,几家大商行都有林氏的眼线,若事情?真到?了万不得已,也只能动手?。

早前一直担心自己走了姑姑的老路,一辈子?都不得宠,如今看来,倘若殿下被安娴迷惑住,自己恐怕还不如姑姑,起码姑姑有个表哥傍身?,可她呢?什么都没有,连身?子?都没破。

若这般到?了晚年,不就是?孤苦伶仃,任由?安娴捏在手?心里欺负了吗。

就算自己认栽,林氏家族怕也不会轻易放弃,东宫这头不出两年,殿下定会登基,到?时自己的地位又不同,侧妃与贵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谁又不想多一份指望,就算得不到?泼天的富贵,坐不上皇后之位,只要?肚子?里有了孩子?,也不怕没机会翻盘。

殿下恩宠安娴的这些日子?,也足以让其了解女人的美妙,若早些清除,殿下说不定很?快就能忘记,自己也有机会填补了空缺。

若是?等日子?再长些,恐怕就更难掌控。

嬷嬷受领了林氏的意思?,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一时,太?子?携带太?子?妃南下之事,在宫中?惊起了一股暗涌。

**

齐荀和安娴到?了太?后的福寿宫,太?监先进去传的话,今日刚好皇后也在福寿宫里给太?后请安,听说太?子?太?子?妃来了,脸上高兴的神色,倒是?与太?后一样。

元宵节那夜,齐荀发?怒的事情?,她多少听说了一些。

一想到?对方是?二皇子?,皇后心口一直就不踏实,林贵妃那种阴性子?教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她亲眼目睹了二皇子?的阴冷手?段,这些年来,那母子?俩暗地里结下的堂羽,她并非不知,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找不出证据在手?,也无从下手?。

本想找个机会让安娴到?她宫里,好好同她说说,如今人既然来了,今日就该给她提提醒,往后离二皇子?远点。

午后,太?后见天色不错,便让人搭了椅子?,在梅花园子?里晒着太?阳,这会子?齐荀和安娴过来,太?后与皇后也没挪地儿,就瞅着外围的一排长廊,看着俩人从廊下穿过来。

齐荀个子?高,身?姿挺拔,周身?一股子?凛冽配上他面无表情?的脸,活脱脱一英姿飒爽的活阎王,若是?他一人行,倒也衬托不出与旁人的反差来,如今身?后跟了个娇娇,面儿上含着隐隐的羞涩之笑,似是?春季里刚打开的花骨朵儿,明艳美丽。

一冷一热,一硬一柔,偏偏走在一块儿,却觉得和谐美满,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依哀家看,天下最聪明的人并非是?我那呆木头孙儿,要?说聪明,应该数陈国皇帝,先后嫁了你俩过来,我齐国拼了几辈子?才攒下来的江山,到?头来,就都载到?你们陈国人的手?里。”

太?后冲着身?旁的太?后说了一句,目光却一直在对面齐荀与安娴身?上,她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最是?了解,往日过来时远远地瞧着,总是?能从他身?上瞧出孤寂来,如今再一看,脚步中?透着春风得意,也就那脸装的难看了些。

“母后这话说的不对,儿媳都嫁来齐国十余载,那毛丫头前儿也造了册,如今都是?真真切切的齐国人了,哪还有陈国一说,母后怎就不说太?子?会挑人,把陈国的心尖宝都挑了过来,瞧瞧这满园子?的风景,今儿他们一来,光看他俩就够了。”

皇后说完,太?后呵呵地笑出了声,“难怪皇上独独就宠你一人,你这张嘴除了讨别人的欢心,还卖了自己的乖。”

这边太?后的话音刚落,齐荀与安娴已经走到?了跟前。

“皇祖母,皇后万福金安。”安娴一脸甜甜的笑,脸蛋上透出了殷红,与跟前园里的腊梅一般,红艳招眼。

“过来,到?哀家这里来坐。”太?后拉过安娴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才满心欢喜地说道,“这丫头,哀家是?越瞧越喜欢。”

齐荀坐在太?后的左手?边,为此侧目看了一眼安娴,脸上的笑容确实好看,可齐荀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执拗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在东宫,怎么就没见到?她对自己这般笑过。

不只没对他笑过,还处处与他较劲,除非被他捏紧了,才会不甘不愿的对他服软,那种被强迫过后的示好,哪能比得上现在,她主动凑上去的笑颜。

齐荀收回目光,盯着园子?里的梅花,一语不发?。

“听说太?子?这回要?亲自去陈吴两国?”与安娴寒暄完,太?后才回头问齐荀,这消息也是?刚刚才得知,不知是?真是?假,毕竟马上就是?西征,这节骨眼上,他不该轻易走动才对。

“嗯。”齐荀微微额首,“今日孙儿是?来与皇祖母道别的。”

太?后脸上的笑渐渐落下,看来还真是?了,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虽说齐荀常年在外,也前来道别了无数次,自己早该习惯了才对,但一个人又怎可能习惯得了担惊受怕。

知道齐荀人在东宫,即便不是?日日见到?,心里也踏实,一旦去了外边儿,刀光剑影的,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生怕有个意外。

当年秦贵妃一死?,齐荀才五岁,谁不痛惜?秦贵妃的死?,就是?太?子?这辈子?心头的一根刺。那时正值天下大乱,一场混战,该死?的都死?了,连个寻仇的对象都没有。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太?子?如今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万事得以自己的安危为主。”太?后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也不能强硬要?求齐荀别去征战。

即便是?说了,也知道他听不进去,对齐荀来说,一日不统一天下,恐怕他一日都不会安稳下来。

“皇祖母放心,此次南下只为收兵,正好太?子?妃最近也想家,孙儿将?她一道带回陈国看看。”齐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太?后身?上,并没有去看安娴。

齐荀话音一落,气氛就安静了下来,都被这话弄懵了,齐荀本人却是?一本正经,瞧不出半分尴尬来。

安娴一脸错愕,十足的惊吓了一回,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家的?

今日在大堂,她听到?齐荀与臣子?讨论,那意思?是?信不过旁人才决定自己去的,并非是?他此时口中?所说的原因。

怎的这会子?突然就变了?安娴看了一眼齐荀,又看了看太?后,随即便明白了,这话说出来,怕只是?想宽慰太?后罢了。

安娴看的清楚,可太?后皇后却信以为真,俩人面上均是?一愣,想太?子?长这么大,性子?孤僻,什么时候又为别人考虑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感情?好!太?子?妃刚来齐国,思?乡也是?情?理之中?。”太?后反应过来,一扫脸上的愁容,心头也轻松了不少。

能让太?子?开窍不容易,太?后心头感概,算起来太?子?也才二十出头,经历的苦楚,并不比前几代帝皇少,反而是?如今的皇帝提前享清福了。

齐国大半个江山都是?太?子?打下来的,岂能不受伤流血,这些年太?后就从未听他叫过一声苦,每回来她跟前请安,虽也不爱说话,但都是?神清气爽,看不出半点疲惫来。

可只要?为人,就是?血肉之躯,岂能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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