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将玉佩给?了北三?之后,齐荀就选了个简单的玉件儿挂在身上,倒也不是?随便挂的,是?有讲究的,挂的是?一枚刻有梅花印记的玉佩。
许家的家徽就是?梅花,师爷的眼力很好,那梅花印记瞧的特别清楚,瞧清楚了也就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还宽了心,既然是?许家来的人,那就好办。
“若是?公子?想?要那男娃,下官这就让人去提出来,不过……”师爷的脸变的特快,转眼间一副狗腿模样,弓腰到了齐荀跟前,客气地说道,“公子?若是?想?要劳力,这十岁的娃也顶不上啥,最近我这儿倒是?收了一批,公子?不嫌弃,奴才都给?送给?公子?如何?”
吴国战败之后,抓来的百姓暗地里都被当成奴隶在贩卖,眼下马上又是?一场大?战,谁又愿意让自己上去送死,关?键时候,一个奴隶说不定就能顶自己一条命,但就算如此,要的都是?成年人,师爷说的没错,十岁的小娃根本顶不上啥。
可谁知道战争要打?多久?说不定几年过去了,那男孩也能卖钱了呢。
师爷之所以能交出家底,因为这事?儿上面最大?的头头是?许家,驻守在吴国城门的是?许国梁的下属刘峰青,不单是?王大?头当初所说的,什么东西能进什么东西不能进,全凭刘峰青说了算,实则,人也一样,吴国战败之后,什么样的人去哪里,也都是?他说了算。
师爷虽然想?不通许家为何来了这等小县城来要人,但想?想?,此处离吴国最近,怕又是?出现了什么暴动,死了人折了兵力,才到了这里来要人。
当初这些人都是?他们以明码实价一个一个买下来的,一直都是?在内部倒腾买卖,有参军义务的人家如今价钱已经开到了很高,牢房里的人也卖了大?半,本钱早就赚了回来,若许氏要人,即便把剩下的全部都给?了,也不会?亏。
齐荀没有说话,脸色绷的厉害,若不是?如今在外,还没有牵出后面的大?头,跟前的师爷恐怕早就人头落地,竟然还不止一个,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背着他,在暗箱里操作?的是?什么名堂。
师爷见齐荀没说话,转头就冲着被北三?摔在地上的黑胡子?说道,“赶紧地,去将人都给?我领上来,今儿大?东家要人,咱们岂能不给?!”
这话算是?点明了齐荀的’身份’,黑胡子?愣了半晌,脸色一阵苍白,跌跌撞撞地就往地牢里赶去,能让师爷称为大?东家还能有谁?今夜来的怕就是?许家的人啊,他怎么就这么不长眼!
黑胡子?扇了自己两耳光,恨自己怎就没有师爷那般识人的眼光,一身的后怕,到了地牢里,便将内心的烦躁发泄到了吴国人的身上,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下去,到了跟前了,还能听到人群中的惨叫。
堂上被黑胡子?带上来的吴国人,身上无一不带着鞭痕,血粘着衣衫,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慌,安娴攥住齐荀袖口的手,移到他的掌心,微微地颤抖,这等残忍之事?,她还是?头一回见过。
以往手指划个口子?都能疼的哇哇叫,如今这些人身上的伤触目惊心,而?从他们脸上看到的除了惊慌就是?害怕,半点儿娇气呼疼的神色都无,可想?而?知,是?经历了多少虐待与?绝望。
“打?了多少鞭子?都记下了?”齐荀反手握住了安娴的小手,护在掌心,对身边的暗卫淡淡地说了一声,暗卫恭敬地点完头,便朝着跟前的黑胡子?走去。
齐荀一般不喜以暴制暴,但只要生了这个心,对方?就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黑胡子?八成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暗卫手里的鞭子?已经抽到了他身上,师爷吓得跪在地上,起初还替黑胡子?求了情?,可看到齐荀递过来的冰冷眼神,立马就住了嘴。
这回他与?黑胡子?一样,也不知道为何大?东家就非要了他的命,能想?到的就是?刚才进门得罪了他的人。
鞭子?抽在黑胡子?身上,一鞭子?下去就没有让他站起来,一声惨叫从黑胡子?嘴里发出,赛过了刚才被他打?的那些吴国人,齐荀想?要一个人死,至今还没有过例外,五鞭子?过后,黑胡子?的声音渐渐弱了些。醉酒的知县被人刚请进来,就看到了这热闹的一幕,报信的人说是?许家人来了,知县这一路过来,都是?用了跑的。
怎么也没想?到刚到衙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局面。
虽不知刚才黑胡子?是?如何得罪了人,但也明白有时候要想?一个人的命,往往也不会?给?你理由,这种事?情?他自己手上经历过不少,又怎会?不理解,权高压死人,如今的齐国更是?如此,如今他保自个儿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在这当口去为黑胡子?求情?,只希望死了一个人之后,许家的公子?爷能消了气。
“这群狗东西,真是?不长眼。”知县从外头弓腰进来,刚上台阶就给?齐荀行了个大?礼,头抬起来,脸上的献媚比师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下官不知大?东家深夜到来,有失远迎。”
齐荀的目光愈发的清冷,想?那许国梁在自己跟前是?个什么样,再?看看跟前这些人,他倒没有想?到许家还能有这等威风,凭一个梅花印记就能让人闻风丧胆了。
知县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北三?撞到了后腰上,往前几个踉跄,惊慌地回头,就见北三?抱着一吴国小娃在怀里,这一下,知县顾不得那人是?意撞自己的还是?无意撞自己的,只睁大?了眼睛看着北三?,“哟,这不是?北三?爷吗?”
底下的人没见过北三?,可他这个知县太熟悉了,衙门上下一年的鳌头,大?多都是?靠着北家庄这种世家撑着,私底下也没少同北三?喝过酒,今夜这事?,莫不成还有他什么事??
“北三?爷这大?半夜的过来,怎的不提前通知一声?”知县对着北三?时,脸上的笑就有些笑不下去了,往儿个见面了,那都是?他北三?爷给?自己倒酒,今日要他给?许家人低头倒没什么,要对他北三?爷低头,这腰杆子?就突然变得僵硬了。
知县这一说,师爷也醒了神,往那北三?公子?的脸上猛地一阵瞧,拍了一下大?腿,还真就是?北三?爷。
师爷也曾见过几面,虽然没与?北三?爷说上话,印象不大?,但若是?被谁提起来,他还是?记得的,刚才眼拙,也是?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像北三?爷这种商户,会?来闹衙门。
毕竟师爷不同于知县,走狗做的久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屈的,如今北三?爷与?许家的人站在了一起,就不单单只是?一个商户那么简单,今非昔比,人家关?系硬了,骄傲点是?应当的。
“原来是?北三?爷,都怪小的眼拙,没有认出来,既然咱们都是?认识的人,那就好说话。”
北三?瞥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儿,给?半睡半醒的小福子?灌了一杯茶,冷漠的态度,压根儿就没打?算认他们,师爷没讨到好,正着急着,那头黑胡子?在一顿鞭子?下已经没了气,然而?暗卫并没有收手,适才他抽了那些人多少下就得受多少下,死了鞭尸也得挨够了才行。
知县与?师爷心底顿时寒凉又惶恐,想?自己这小庙到底是?哪个地方?得罪了许家,这些年来,只要是?许家的事?,他们从未怠慢过,双手为许家沾过的血也不少,可今儿许家人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了人命,瞧眼下的局势,怕是?还没有收手的打?算了。
知县尽管不敢明着埋冤许家人的做法,但心里头还是?有想?法的,回头对正上方?的齐荀恭手说道,“大?人今日来,想?必是?小的有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大?人明示,这些年来,咱们为许家做事?,自来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怠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大?人念在这些情?面上,今日就给?小的一个痛快。”
知县就认了那梅花印记,认准了齐荀就是?许家人,无论是?他的模样,还是?身边的那些暗卫,也就只有洛阳城官家,才能养出这等气势之人。
“那就有劳大?人了,有哪些功劳都写出来,让我过过目。”齐荀来了兴致,面上的一片冰霜从始至终,就没有敛下去,早就在瞧见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吴国人之后,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若是?顺庆在,一定能摸清齐荀,越是?能淡定从容的与?人说话,对方?就越是?有生命危险。
知县愣了愣,斗胆儿对上齐荀淡然的目光,倒还真的瞧出了几分?期待,知县平时也算是?个精明人,不然也不会?顺风顺水平安无事?地混在现在,可如今那份精明就用在了如何讨许家人欢心上,齐荀这话,就是?给?了他讨取功名的好机会?,横竖都是?许家人了,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未打?仗之前,知县替许家人摆平过不少底下百姓闹出来的事?,也就是?所谓的平乱。
齐国如今强大?,官府衙门更是?如日中天,人春风得意之时,必定会?有徇私枉法的事?情?发生,做的过分?了,自然也有那不怕死的百姓出来生过事?,就拿年前的那事?来说,也是?许家的人太过了,许家大?公子?路过此地,醉了酒,相中了一农户的妻子?,在大?街上当场就将人给?办了,后来那女人跳河,相公上门讨说法,又被衙门的人打?死,几个来回,反正一家人是?死绝了,后来这事?情?闹大?,才惹了民愤,生了一场动乱。
还好,前来平反的也是?许家人,官府的兵马到了县城,也是?以他的名义去与?乱民周旋,许家就交给?了自己几个从洛阳城带来的士兵,真正去与?百姓刚的是?他,不是?许家,这情?分?总得算上。
其他小事?就不计其数了,只要许家的那几个公子?哥儿从他县城里过,留下的所有烂摊子?都是?他来收。
对外的消息也是?他负责压下来的,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情?分??
知县记性好,一页纸都没让他写完,搜光了脑子?里的东西不说,还添油加醋地将自己的功劳写的比天高。
完事?了交到齐荀的手上,满满的三?页纸,每一桩都写的清清楚楚。
知县的袖口沾了墨,特意用手指捻了捻,站在齐荀的身边,等着他瞧完,适才写完了这些之后,连他自个儿都被自己的忠心所感动,想?来除了自个儿,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对许家如此忠心耿耿的人了,知县心头有了底气,语气也没了刚才的慌乱,“大?人,小的所述,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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