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麟哈哈大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真的能瞒住我瞒我一生?”顿了顿,“更何况,就算是你想瞒,我也不想再装着被瞒了。”
崔夫人手中利刃往肉里按:“是你?”
崔雪麟道:“我娘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你认为她能容忍你霸占她女儿的血脉这么多年之后还无动于衷吗?不过,如果你安安分分的那还好,但你非要撞上去找死,我也没办法。”
崔夫人尖声叫道:“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儿子有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也想让他功成名就名列青史,我哪里做错了!”
崔雪麟冷声道:“大哥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你已经该到崔家祖坟烧高香了。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我被皇帝猜忌周旋粮草粮饷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既然什么都没做又凭什么获得?!就算这一次你煽动父亲世交想让大哥替我出征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圣上他知道,他不能把万千将士的性命和大燕的边境交给一个花魁将军。”
崔夫人扬起匕首,赤红着眼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就可以!”
门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撞开,甲胄和刀鞘摩挲的声音阵阵传来。崔雪麟感觉到揪着自己胸口勒住呼吸的力量消失,后背撞到地板上。
听到崔雪麒惊慌失措的喊:“太后,我娘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不要杀她!”
听到崔夫人嘶声大叫:“崔家是我!我才是崔家名正言顺的媳妇!那个贱人一辈子都别想进崔家的门!”
听到唯一一个比较镇定的声音威严地道:“把他们都抓起来,关进天牢去!没哀家的命令,一个都不准放出来!”
然后他被抱进一个温暖的带着龙涎香的怀抱里,有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太后温柔地和他说话,就像祖母哄着孙子入睡:“没事了、没事了,我的麟儿,没事了……”
这一场崔家内部的内乱并没有更深远的影响,一个月后,冰消雪融之际,崔雪麟按照原定计划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拔上路。
经过一番周折,崔夫人被太后软禁在京城崔府,燕帝被迫任命崔雪麒为朔方节度使,按照太后的意思让崔雪麒带着儿子崔笙同崔雪麟大军一起上路。
燕帝自然也就知道了崔雪麟的真实身份,太后严厉嘱咐道:“按辈分来说,麟儿是你的侄儿,他是你姐姐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日后你要是再对他起什么别的心思,就先踏过我这个老婆子的尸体再说!”
燕帝十分无奈地答应,回头和皇后说起此事,慕容瑶月只道:“幸好临瑗没喜欢崔将军,否则岂不是乱了伦常。”
崔雪麒拖家带口地和崔雪麟一起上路,自从那次事情之后,他看向崔雪麟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毕竟知道自己以为了二十多年的亲弟弟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人家生母还是公主。
云泥之别……说得就是眼下。
崔雪麟自然看得出来,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他虽然对崔夫人满是怨恨,但自小和崔雪麒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要是就因父母之事毁了他们二十几年的兄弟之情,他也觉着不值。
大军离开京城后向西北行军,走了约莫一个多月便已经到达灵州,灵州在贺兰山之东,中间隔着黄河。另外,灵州是朔方都护府的统领府邸所在,若是没有什么差错,他们兄弟便就要在此处分离。
崔雪麟对正准备辞行的崔雪麒道:“大哥,接连行军多日,我有些疲乏,可否让我随你进入灵州歇息几晚?”
崔雪麒有些踌躇道:“可是这军情紧急……”
崔雪麟扬手把墨书招上来吩咐他道:“让邱将军先行带领大军出发,我要在灵州歇息几晚,留一千兵马给我即可。”
墨书策马下令去了,崔雪麟看向崔雪麒,后者只得点了点头。
到了灵州,崔雪麒其实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和他接触,新官上任,交接官印接管文书等等事情都要处理,第一日便忙得脚不沾地,崔雪麟和墨书还有几个亲兵给安排在节度使内院居住。
墨书原本想劝崔雪麟快些离开的,可看到崔雪麟恹恹的神色又不敢说,只是问道:“将军最近怎么脸色如此差?是不是生病了?”
崔雪麟苦恼地按了按脑仁,低沉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近日来头晕地厉害,早上起都起不来。”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墨书想着该找个医生来看看,正逢崔雪麒进来,崔雪麟起身道:“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崔雪麒道:“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了,我却一直没能款待你,怪不好意思的。今日忙得差不多了,正好又到晌午了,不如我们一道去尝尝这灵州的特色菜肴。”
崔雪麟见他主动亲近哪能拒绝,忙答应了跟着他往城中最热闹的那一家酒楼而去。
朔方已属边境,菜色习俗都大有胡人之风,菜肴食材也自然是小麦面粉和牛羊肉为主。
崔雪麒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什么好吃,只让小二捡着上最拿手的招牌菜上。
崔雪麟觉着身子不爽利,却又不能说。还强撑着和崔雪麒闲谈了几句,可等按菜肴一上上来,一股子羊骚之气弥漫开来,腹中一阵泛酸直冲上来,他便在忍不住,捂着嘴冲出雅间
扶着墙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