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是左大人的船吗?”他有点惊乱地问。
从前方有探报的同伴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来,边跑就已经喊出了声:“不好了,左大人的船被……被锦衣卫偷……偷袭了!”
“又是锦衣卫?!”靛蓝男人不悦出声。
“又是。似乎还是上次的那个锦衣卫总旗,叫什么沈夕的……恐已捉了左大人!”
靛蓝男人一个字不说,拔身便飞向水道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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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的船已被血污灌满。
十名锦衣卫已血洗整条小船,十数条性命横七竖八,躺在船弦,落入水面。凝固的鲜血顺着支入水面的船浆,一点一点地淌落下去,落进波纹荡漾的水面,缓缓洇开……
两校尉押着被蒙了头的左大人从船舱里走出来:“总旗大人,捉了活的。”
沈夕扫了那蒙头之人一眼。
缓缓颌首,手中的绣春刀挥刀入鞘:“带回诏狱。”
校尉押着左光斗就要走,忽然河岸两侧的芦苇荒中猛地荡起一阵涟漪,几乎瞬时有人由荒丛中震身飞起,直朝左家船上而来!
校尉们一惊:“总旗大人!”
沈夕面色未动,凤目之中甚至眼波都未流转。
只见为首靛蓝男子拔长刀就朝着船上的锦衣卫扑来,沈夕挥手:“把人带进舱内。”靛蓝男人显然听到了沈夕的话语,刀尖一抖,擦着沈夕的身侧,不朝沈夕,但朝着两名押人的锦衣校尉就直扑而去。
校尉转身,抵住靛蓝男人的刀剑。更多名蒙面打扮的江湖人朝着左家船上直奔而来。
沈夕冷面,看那人朝校尉而去竟也不担心,转身。船弦上还未落地的江湖人不及拔刀,已滚落沈夕脚下。
靛蓝男子一见同伴受伤,一股怒火已腾地窜上他的浓目;瞬时用出全身的气力,一刀将两名锦衣卫校尉活活震开!校尉也不抵抗,转身跳船!靛蓝男子一愣,忽觉不好。瞬间上前抓住被蒙头的“左大人”,“左大人”居然一转身侧,朝着靛蓝男人就是一刀!
“上当了!”靛蓝男子轻功如燕抄水,眨眼之间就闪过“假左大人”的攻击,怒而一转头:“沈夕,你居然声东击西!”
沈夕微扯薄唇,凤目之间尽是轻蔑:“我沈夕要抓的,便从无失手。”
沈夕自从上次在茅屋与这护卫左光斗的江湖游人交了手,便早早在心里布了谋。他特意精选了天光将亮之时,人马最为困乏抵御最低的时刻发起攻击;况他安排锦衣卫于岸边吃饭休整,实则早就于芦苇荡中匿下了小船,更与身侧的校尉定下“金蝉脱壳”之计,一队捉了左光斗直接从船尾离开,剩下的人屠戮整船,假扮左光斗引开一路护卫的江湖游人!
靛蓝男子上次与沈夕交手后还不服“什么锦衣卫第一高手”,却没想到“高手”之犀利不仅在于刀尖,还在于智斗!
这北镇抚司锦衣卫第一高手的腹黑、邪狠,他今日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眼看着沈夕居然施轻功转身就走,被活活打了脸的靛蓝男子哪里肯放过他。“不放回左大人,你今日休想走!”靛蓝男子雁翎刀一刀刺向沈夕,刀锋擦过沈夕的飞鱼服,击在沈夕的后甲上撞出清脆的叮当一声!
沈夕的轻功已算是锦衣卫中上佳,没想到此人的轻功竟如电光火石一般,竟能一瞬迎上沈夕的移动,还击中他的护甲!沈夕不能侧身,勾身回击。男子的长刀已瞬间扫来,擦着沈夕的眉间鼻翼,旋着寒风就滚了过去。沈夕若真真错过一丝,怕是脸上鼻子眼睛嘴唇,什么都不剩了!
沈夕上次与他交手,才觉得此人轻功上乘,这次更觉得,他手中的一柄破旧雁翎刀,更比他手中的御赐绣春刀更凌厉上几成。这是个极为难对付的对手,更应是整个江湖游人之间的首领;若擒了他,这群江湖游人便再群龙无首,绝无可能再与朝廷、锦衣卫为敌。那刚刚被押送走的左光斗,更能顺利被带回北镇抚司,押入诏狱。
沈夕忽然便震了精神。
一瞬间由刚刚对靛蓝男子的抵御,突然转身,拔刀逼迫迎击!
靛蓝男子被击得连退三步,忽然发现,沈夕拼了!这锦衣卫的总旗大人,忽然变了要逃走的步伐,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向着他的方向直攻击而来。
太邪性了!这人不要生,竟欲死!
靛男发现沈夕之意,叮地上前抵上一刀,转身要逃。沈夕却哪再有他逃走之机,竟上次一刀刺向他的胸口,趁靛男侧身,沈夕一把摁在那靛蓝男人的肩膀上,两人腾空,嗵——
双双跌进波光涟漪的河水里!
浪花溅起半人之高,水光震荡。
沈夕压着那靛蓝男子投入深水,眼耳口鼻皆被那苦腥的河水扑呛而来——瞬间生与死的恐惧便在这惊天浪起的河道中震泛而起——更惊人的是,水花激荡,气泡在水下繁乱窜升,却突然间——
一道刺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