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很听卫峥的话,一听他说要给周楚楚换身轻薄透气的衣服,她就急着要去找,也就没有太注意卫峥。朝着周楚楚装衣服的榆木箱子走去时,她还边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确实有点像是中了暑气。这天儿这么热,楚楚她又为了蒸虾,今儿大半个上午一直守在小火炉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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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降,周楚楚家里难得的一片灯火通明。
这要是在往日,各屋子里的人早已经洗漱好了睡下了。然而今日,周楚楚自上午突然昏倒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家里人谁也没有心思上床入睡。
就连晚饭,也是草草地解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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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楚楚的房间。
离周楚楚的床不远处的一张木凳上面,今儿个早早地起来赶去县城后,在早市上忙了大半个上午,回家后又因为小女儿的忽然昏倒而没能抽得出时间休息,熬到现在已经很累了的周父实在撑不住,头一点一点地小鸡啄米起来。
瞧见周父困得打起了瞌睡,本想守到小女儿醒过来的周母轻叹了一声后,终是选择了放弃:“咱们这样枯守着楚楚也不是个事儿,明儿个我们还有明儿个要做的事情呢。楚楚她爹,我们先回房休息吧。楚楚这里交给春芳看着就行了。”
周母的话让周父暂时地清醒了过来。不过,这种强行清醒,终究只是意志在强行作用,但身体还是疲倦的,一个接一个的哈欠便席卷向了周父。
他睡眼朦胧地抬手打着哈欠,边点了点头:“嗯。”
……
时间如沙漏,一点点一点点地流逝。
周楚楚家,回房了的周父周母睡着了。周楚楚的房间,周楚楚仍旧在昏睡着,被周母交代了任务的周春芳也因为熬到了半夜,身体实在有点儿扛不住,不知不觉倒进了被褥里面,合眼睡了起来。
整个家里,唯有周济的房间里面的一个人还醒着。
他的房间和周楚楚的房间里面一样亮着灯。那一盏油灯摆在靠左墙的一张小型的四方桌上。为了省油,油灯的灯芯搓得非常的细,烧起来时燃出的火光只有一颗干瘪的黄豆粒大,照得整个房间也不甚明亮。
卫峥合衣躺在床上。
他很早就上床了,早得甚至在周父周母回他们的房间休息之前,只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都没有睡着。
当然不是失眠。
而是有意识地不让自己陷入沉睡。
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其一,当然是因为对面那个和他一墙之隔的昏睡了大半天的小女人。明明周父自县城请了同仁堂的大夫过来,大夫也给她施过了针,开的药也给她喂过了两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醒不过来。
可他想看见她醒过来。
其二,他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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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鸟叫声。
周济房间里面,闭着眸子却未睡去的卫峥猛地睁开双眼。然后,他腾地自床上起身,穿上床前放着的一双石青色的棉鞋后,无声无息地出了房间。
十五过后,天上挂着的那一轮银月又慢慢地瘦了下去。到了今夜,银月已经成功地瘦成了弯刀般的细弧形,那洒向人间的月光,便也浅淡了许多。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月夜是不利于他们在外行走的。
但是对卫峥却毫无影响。他自小习武,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上一大截。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夜视能力。轻轻地推开了周楚楚家的后门走了出来后,他甚至还运起了轻功,如行走在朗朗的白昼下一般,快速地朝着周楚楚家后面村里人常去浣衣的河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