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着气,意识到那些令人痛彻心扉的画面只是梦境,一颗心才稍稍落回肚中。
然而不过一秒,屋内漆黑一片,她心里微惊,拿起枕头旁的手机,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七点多了。
也就是说她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
孟乔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因为反复做梦和睡太久的后遗症,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
她一边穿鞋,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七点多了,陆廷洲居然还没忙完吗?这期间,他都没进来叫过自己。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孟乔穿好外套,捏着手机往外走。
推开休息室的门,她正要叫陆廷洲的名字,话到嘴边,顿住了。
办公室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而透过办公室的特制玻璃,孟乔看到外面的秘书办公位上,也都空荡荡的。
陆廷洲不在。
所有人都下班了。
孟乔下意识去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未读消息,除了右上角那刺眼的红色预警,什么都没有。
她愣在原地,脸上笑意尽散,借着休息室里微弱的灯光,孟乔看到茶几上的蛋挞盒子还维持原状,没人动过。
和她一样,被彻底遗忘。
梦里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脑袋酸胀得厉害,似要裂开,孟乔撑着门把手,沉沉吐出一口气,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钟,随后翻出陆廷洲的电话号码,手指一点,拨了出去。
听筒里响了好几声,然而没等到对方接通,手机忽然亮起红色警告,下一秒,便自动关了机。
心里最后一点期翼的光像是被水扑灭,孟乔握着手机,指尖用力到泛白,良久,才回过神,按照来时的印象一路走到了电梯口。
所幸,电梯还没停。
到了一楼大厅,正巧遇到一个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女员工,对方顺手刷开门禁,倒省了孟乔为这事而烦恼。
迎面吹来的刺骨寒风刮在脸上,孟乔的思绪更加清明几分,也意识到,此刻不知在何处,在干什么的陆廷洲确实把她给忘了。
沿着人行道往出租车停靠点走去,快到时,一辆黑色迈巴赫慢慢滑行至她旁边,后座的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孟乔?”
听到声音,孟乔停住脚步,看清坐在车里的人是谁,她愣了愣。
“肖前辈?”
肖子逸笑了下,“说了多少次,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别叫前辈。”他上下打量了孟乔一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晚上没跟朋友出去庆祝生日吗?”
孟乔表情微僵,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微微笑了下,只答了第一个问题:“在这边有点事情,正准备回去了。”
肖子逸也没追问,毕竟两人相识时间并不长,最多称得上是普通朋友而已,还没到事事问到底的地步,“你是要回学校?”
孟乔:“嗯。”
她心情不好,暂时还不想回公馆。
“那巧了,我正好要路过你们学校,上车吧,我送你一程。”肖子逸眉稍微扬,因嘴角带笑,那种阳光少年的气质更加突出。
肖子逸说的是实话,而且他对孟乔印象还不错,在片场时除却拍戏,平时都话少安静,不是拒人千里的高冷,而是带着礼貌的疏离,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而且演技也很不错。
孟乔面露犹疑,肖子逸看出她的担心,很快笑着解释:“放心,这车是我朋友的,没有记者跟拍。”
话说到此,孟乔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了,而且她刚刚走过来的那一段路,就没有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加上手机没电,也没办法用手机叫车。
她略作思忖,很快应下,礼貌地道声谢,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动,肖子逸主动找话题跟她闲聊了几句,后来他手机来了电话,孟乔便转头望向窗外,隐去嘴角勉强维持的弧度,愣愣地发呆。
车子越开,路上繁闹的景象越明显,毕竟是圣诞节,所有的大厦、商店以及广场,都亮着各色各样的彩灯,橱窗上贴着圣诞贴纸,门前摆着圣诞树或圣诞老人,路上来往也全是手牵手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这场景似曾相识,和前段时间她一个人在Muse餐厅等待他多时,最后他却说自己无法赴约,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更过分。
也许同样事出有因,但偏偏也说明,事事都比她重要。
快到学校大门口时,孟乔主动叫司机停车,肖子逸知道她顾虑什么,也没阻止,笑了笑,跟她说再见。
孟乔慢慢往学校走,因着这个西方节日,学校里也显得格外空旷,除了偶尔有些正要出去约会的情侣,偌大的校园里,没几个像她一样的,孤身一人,还是往学校里走。
刷卡进宿舍楼时,值班的宿管阿姨看到她还惊讶了一下:“怎么没出去约会呀?”
毕竟在这栋楼里住了四年,宿管阿姨也认识她,知道这姑娘一进校就被评为校花,四年里就没落榜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圣诞节没人约还真是件不正常的事。
孟乔轻扯嘴角,“有点事,阿姨我先回宿舍了。”
回到寝室,宿舍里空无一人。
站在门口,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种深深的孤独感和寂寥感将她彻底包围,孟乔忽然感觉很累,很疲惫,明明今天是个应该开心的日子。
早上收到温以晴和另外两个室友的电话,她们都来祝她生日快乐,中午在片场,顾铭笙召集全剧组的人给她过了一个简陋的生日,其实是开心的。
在她的预想中,这种开心和欣喜应该是要一直延续的。
可是,所有的,不管是好朋友、普通朋友,甚至是只认识几天的剧组伙伴,他们都能记得她的生日,可唯独她最爱的,跟她有着最亲密关系的那个人,却忘记了。
不仅忘记她的生日,忘记今天是圣诞节,还把仅仅一墙之隔的她,彻底遗落在黑暗之中。
孟乔一直都知道,在他陆廷洲的心中,装着许多重要的东西,所以她从不过分争取,不去问自己在他心里到底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隐藏起自己所有的小性子,那些面对外人时的坚韧倔强被她隐藏,在他面前只剩下隐忍,退让和乖顺。
是不是在他看来,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比她更重要?
而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