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win朝着教室外走去,秦嫣有些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Edwin走到一颗玉兰树下才停住脚步回过?头望着她,秦嫣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球鞋几步走到他的面前,Edwin头顶的路灯突然亮了,两人都不禁望向远处越来越暗的天色。
玉兰树上的白色花朵全?部绽放,脚下满是洁白的花瓣洒落一地,空气中飘散着清幽的香味。
Edwin先出了声:“你对社长这个位置有什么想法?”
秦嫣回过?神来看向他:“没有什么想法。”
Edwin侧头望向教室里的社团成?员开口道?:“我快毕业了,社团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
秦嫣笑?了:“你不会?打算推荐我吧?”
Edwin收回目光望向她语气笃定:“整个社,只有你能稍微跟得上我的脚步,虽然我走后,这个社团肯定会?没落,但我希望不要?没落得那么惨。”
秦嫣眼皮子先是跳了一下,一双清澄的大眼弯了起来,本来想努力憋住脸上的笑?意,可是看着Edwin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她就没见过?像他这么严重?的自恋狂,忽然就捂着嘴笑?弯了腰,虽然竭力隐忍,但还是很抱歉地走到旁边笑?去了,徒留Edwin一个人站在大树下顿感凄凉。
他本来是想找她淡淡接手社团的事,也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有什么好笑?的?
等秦嫣笑?了一圈回来后,还顺便拿了两瓶矿泉水,扔给Edwin一瓶,大概笑?出泪来,睫毛上都沾了一层水汽,眼睛弯起的时候,莫名有些可爱。
Edwin板着脸接过?矿泉水:“我明?天有事,排练你盯,我回去把谱子再完善一下,后天晚上七点我们过?一遍。”
秦嫣刚准备拧开矿泉水,Edwin已经将他刚拧开的递给她,把她手中的夺了过?去然后高冷地走了。
秦嫣看着手中的矿泉水,抬头喝了一口盯着Edwin的背影,笑?容渐渐敛了去。
Edwin这个人时间观念特别强,秦嫣之前就领教过?,他是个极其自律的男人,不仅对自己如此,对待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但凡他约定的时间,也从来没有人敢迟到。
所?以那天晚上七点没到,秦嫣就赶到音乐教室,路上下了大雨,秦嫣将伞撑了起来放在教室门口,先自己练了会?,但意外的是,过?了七点Edwin都没有来,她看了看时间又站起身走出教室伸头张望了一下,犹豫着给Edwin发了条信息:你不会?忘了今天要?排练吧?
她发完信息又重?新?将教室门关?上,坐回钢琴边练了几遍,等她再次停下来拿出手机时,已经将近八点了,Edwin还是没有过?来,也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秦嫣感觉有点奇怪,干脆将电话?拨了过?去,Edwin的手机是通的,但一直没人接听。
她有些无语地挂了电话?,打算自己再练习三遍,要?是还没回复她就回去了。
结果不知不觉到了八点半,Edwin依然音讯全?无,秦嫣只能合上琴盖,站起身走到门口将伞拿起来,“啪”得一声将音乐教室的灯关?了,准备走人。
却在刚出教室时,看见滂沱的大雨中,似乎有个人隐在漆黑的夜里,迎着夜色在向着这里走来,秦嫣身体顿了一下,走到走廊上向远处张望,雨并不算小,倾泻而下,宛如曼妙的纱,让远处的画面变得朦胧不清,雨滴打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泡,厚重?的雨帘阻隔了秦嫣的视线。
直到那个男人的越走越近,秦嫣才瞬间惊了一跳,Edwin身上单薄的半高领衫早已被?雨水淋透,雨珠不停打在他的身上,脸上,她看清了他的样子,那总是清逸冷淡的容貌此时却阴云密布,脸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亦或是从心?底溢出的沉痛。
秦嫣怔怔地看着他,几步撑着伞跑了出去朝他喊道?:“你怎么了?怎么出门没带伞呀?”
Edwin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踏上阶梯走入音乐教室,周围一片漆黑,他却没有开灯,就这样径直走到钢琴前猛地掀开琴盖,双手重?重?地落在黑白键之间,沉闷的音乐夹杂着远处的惊雷,那是秦嫣这辈子听过?最压抑的旋律,仿佛每个音符透过?空气狠狠砸在她的心?间,让她呼吸困难!
她和Edwin虽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生?活,不了解他的一切,可是在音乐的海洋里,他们又是如此相?像的人,她就这样拿着伞站在走廊上,透过?微弱的光看着他身后一排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钢琴下,他的周身是一滩不停滴落的水渍,泛着银白色的光。
Edwin根本没有睁开眼,他始终闭着双眼微微昂着头,脸色苍白凄凉,浑身的力量都发泄在十指之间。
那一刻,音符的穿透力直击人心?,不需要?任何言语,秦嫣也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迸发的悲痛,竟然…湿了眼眶…
而Edwin,就像根本不知疲倦一样,就这样整整弹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忽然双手重?重?拍在钢琴上,那巨大的响声仿佛让整个大地都在震颤,秦嫣心?间突突地跳动着,看着他收回双手缓缓低下头去,整个人陷入静止,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再次合上琴盖站起身,目光空洞地从秦嫣身旁走过?,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从头到尾,他没有和秦嫣说过?一句话?,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交代一句,就这样离开了。
秦嫣直到看见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才回身准备关?上音乐教室的门,却抬眸忽然发现钢琴盖上多了一样东西。
她放下手中的伞再次走进教室,直到近前才怔然地伸出手将那块古老的表拿了起来,表带还有些湿漉漉的凉意,秒针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历史的厚重?感,藏着无数的百转千回,让她渐渐皱紧眉头,将表攥在掌心?,缓缓回过?身看着苍茫的雨夜…
那个晚上,秦嫣没有睡好,几乎一夜都迷迷糊糊的,耳边总是萦绕着那沉重?的钢琴声,久久无法散去。
第二天她还特地去了一趟音乐系和社团,别人都说Edwin请假了,这几天暂时不会?来学?校。
回去的路上,秦嫣终于拿出手机给南禹衡发了一条信息:今天忙吗?
一直到她上课的时候,手机才震动,她赶忙拿出来看见南禹衡回复了:忙。
简单的一个字让秦嫣刚提起来的心?脏又沉了下去,她狠狠锁屏将手机扔在一边,然而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她撇了眼看见南禹衡追发了一条过?来:气包子。
秦嫣盯着手机上这三个字愣是看了半天,想象着手机那头南禹衡调侃的眼神,气鼓鼓地关?了手机干脆不回复了。
结果下午下了课,秦嫣还没走到宿舍门口,便看见荣叔立在汽车门边笑?呵呵地看着她。
秦嫣愣了一下,赶忙和同学?打了声招呼朝街对面走去:“荣叔,你怎么来了?”
南禹衡近来一直在外,秦嫣自然也好久没见到荣叔了,突然在学?校看见他就跟看见亲人一样亲切,荣叔笑?着说:“少爷忙,脱不开身,让我来接你。”
秦嫣眼角立马撇了下来:“接我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