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
可乔乔要出门去乔娆那里。
旁边的沈慕幽劝乔乔走去。
只要顺着曲折长廊走去,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走到那儿了。
可乔乔平日里能不走路就不走路,她不喜欢走路。
走路多了脚会疼,一点都不舒服。
“我不走路。”
乔乔小脸气鼓鼓的,一点都不喜欢指手画脚的沈慕幽。
她比乔乔更加讨人喜欢,上个月还令乔乔在燕宁侯世子面前出丑,乔乔讨厌死她了。
……可留着她也是想偷偷学学她是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后来乔乔发现了。
沈慕幽有着高挑的身材,腰肢上瘦得映出淡淡骨痕,薄薄的手脚,弱柳扶风的气质,都是乔乔所没有的。
趁着沈慕幽去拿伞的功夫,映浓很是体贴地为乔乔寻来了轿夫。
轿子里还有小暖炉,乔乔坐在里面一点都不用担心外面的雨水会弄脏自己。
抬轿子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翁,是府里的老家奴了。
映浓不过是一人打赏了他们半两银子,他们就甘愿淋着雨抬着乔乔到处走。
每次都是这样,沈慕幽拿乔乔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冬天会体贴的把乔乔冰凉的小脚抱在怀里捂着,沈慕幽在乔乔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大雨一直持续了三天才停歇下来。
外面的天气终于变得讨喜起来。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脸色憔悴的沈慕幽从外面进来。
“给你抬轿子的温通和苻寿高烧不起,我给他们熬了几日汤药,他们都不见好,府里嫌他们病气太重,已经用凉席裹了抬扔出府去了。”
他们虽然是府上的家奴,但年纪大了,又干不了多少力气活,生了病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乔乔咬着厨娘刚送来的玫瑰酥饼道:“要接回来吗?那就接回来吧。”
沈慕幽问:“那下次呢?”
乔乔理所当然道:“他们又没有死。”
最多下次让他们抬轿子的时候,多给一两银子就是。
她的话音落下,面上便落下了一个耳刮子。
沈慕幽怒得胸口起伏不定,目光格外冰冷地注视着乔乔。
“这次活不活得成都不好说,就算活下来,也只是侥幸罢了。”
“可曾想过他们也是两条人命?”
就仅仅因为不想走路,将旁人的性命当做儿戏。
乔乔懵了。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脚下连连后退,捂着脸跌坐在了身后的榻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疼……好疼啊。
乔乔觉得左侧脸颊都快烧着了一样,又麻又疼。
映浓从外面进来,不解地走到乔乔跟前。
乔乔哭着扑到她的怀里去,说什么都不肯抬起头。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再也不要看见沈慕幽了……”
“让她走,让她走!”
……她好难受。
脸上难受,心里也好难受。
就好像发生了一件很难堪的事情,比她从书里看到的□□之辱还要难堪的事情……
乔乔呜呜咽咽地被人从梦里摇醒。
潇碧连忙将她扶起,又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只是做梦罢了,姑娘莫要害怕。”
乔乔泪珠子挂在脸颊上,睁圆了眼睛朝帐外蜡烛明亮的地方看去。
眼下才不过是寅时,她只是在做梦。
根本没有人知晓她挨了打。
那天之后,便是母亲来了她都是不肯见人的,一直等到第二日脸上的指痕消了,她才肯叫人进屋侍奉。
母亲问起来,乔乔也只告诉旁人,是她打了沈慕幽罢了。
可明明是沈慕幽打自己,为什么沈慕幽还要生气?
而且自从沈慕幽被母亲送进了无诫院以后,乔乔就算走路走得小脚再酸再疼,也没有让人背过自己了。
乔乔小小地抽噎两声。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明明这么小一件事情,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
乔旧站在旧屋前不远处的地方瞧见乔娆带着丫鬟在他的门前吃了个闭门羹。
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打算过去感谢一下对方这些天以来对自己的“照顾”。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是个刚好能够让乔娆明白乔旧是在故意躲着她的次数。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位乔二姑娘的心里当然会比乔旧清楚得多。
乔旧倚在树下,慢悠悠地将一只草蚂蚱编织出来。
无缘无故的示好就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并不会叫人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