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乔乔洗漱时,甄春娘给乔乔梳拢着长发。
她见乔乔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乔乔在想白日里羞耻的那一幕。
但她哪里能告诉旁人这种糗事。
“我在想……嬷嬷上回给我吃的药丸似乎有些效果呢……”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甄春娘动作微微凝滞,抬眸朝镜子里的乔乔看去。
“什么效果?”
乔乔很是认真地打量自己,“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甄春娘看了看她那张柔嫩的小脸,倒是没看出什么变化。
乔乔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去看她,又软声问道:“嬷嬷可有嗅到我身上的香气?”
甄春娘手指蓦地一颤。
连日来的侍奉,说没有发现那是假话。
她既是贴身侍奉又观乔乔身骨,仔细留意过乔乔,自然也发现了一丝异香。
即便旁的丫鬟都只当做是脂粉混合的余香,可却瞒不过老辣的甄春娘。
她抿了抿唇,冷着脸道:“倒是不曾嗅到过。”
乔乔愈发郁闷,心下奇怪。
从前虽不太明显,可近日来明明愈发明显才对。
偏生不管是沈慕幽还是甄春娘,似乎都没有闻到。
乔乔嗅了嗅手背,虽只嗅到脂粉香气,可她依旧可以从那抹香气中分辨出一丝不一样的香气。
“姑娘莫要想太多了,女孩子的体香多半都是脂粉抹得多了,或是洗脸没洗干净。”
乔乔想到自己日日都要抹上脂粉,顿时大吃一惊。
她才刚刚沐过了澡。
原来清水竟还不一定能洗得干净?
那堆积在身上得多脏啊?
“那我明日便不要抹了。”
她颇是紧张说道,唯恐自己被那脂粉给腌入味儿了。
甄春娘一时语塞。
乔乔只当是场错觉,但她当然不会明白,沈慕幽不告诉她,是为了保护她。
而甄春娘不告诉她,是不想让乔旧发现。
她们的意图虽不同,但都恰巧是一致的做法,那就是不叫乔乔身怀体香的事情泄露出去。
甄春娘想为小主子积德,不管小主子愿意不愿意,她始终认为多牵扯一个无辜的人,便会多造一份罪业。
是以,她近日见乔旧心思诡谲,心底更是充满忧虑。
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
“宫里那边已经催信来了……”
甄春娘找到乔旧,神色忧思。
可她对面的少年仍旧倚在假山石后,慢吞吞地编织着一只草船。
“不急。”
乔旧不紧不慢地答她。
他说完这话,便叫甄春娘更是发急起来,“少爷……”
她是真的不明白他这样钓着宫里的兰妃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倘若惹恼了对方,再叫她将乔旧的意图告诉了容妃,只怕乔旧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罢了。”
“是什么事情?”
“昨日乔大姑娘去了我屋中,我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乔旧缓缓说道。
甄春娘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原是如此,不知少爷觉得大姑娘哪儿不一样?老奴贴身伺候她,未必不能给少爷解答?”
乔旧头也不抬地道:“我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些香气和旁人不太一样……”
藏在那脂粉香下薄弱的气息,需要极为亲密的接触,且不止一次,才至于让少年会生出这样的疑惑。
甄春娘道:“老奴曾贴身伺候过大姑娘沐浴洗漱,大姑娘喜欢用不同的脂粉,香气留于体表也不足为奇……”
“春娘的意思是,她并无异常。”
甄春娘攥住掌心,语气肯定道:“并无异常。”
乔旧微微沉默。
片刻他低声答她:“今日黄昏之前,我自会给沈慕幽一个答复。”
不用再等几日,今日便能答复。
这说明他是相信了自己……甄春娘心口的大石缓缓落于地面,脸色亦是温缓下来。
“少爷能早日决断,老奴也当放下心了。”
她知晓乔旧言出必行,自然也相信他。
待甄春娘解决了这桩事情回到珍宝院中,却见院中少了许多女孩儿,就连乔乔也不在屋中。
她难免要问问留守在屋里的丫鬟。
丫鬟却笑嘻嘻道:“她们去陪姑娘捉迷藏了。”
甄春娘皱了皱眉,询问:“去了哪里捉迷藏?”
丫鬟答她:“就是靠珍宝院最近的那个花园里,姑娘说那儿适合捉迷藏玩。”
“去了多久?”
丫鬟茫然道:“已经有一会儿了,嬷嬷是怎么了?”
甄春娘张了张唇没说出话来,脸上的神情却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只说早上潇碧去看望映浓那会儿,映浓仍旧缩在阴暗的屋中寸步不出。
在昂贵的药材养护之下,映浓保住了右手,也废了右手。
说是废了,可她已经不必再切除手部,至少从外表上看,她与正常人几乎无异。
说是保住,她的右手虽能动弹,可却承受不了太过沉重的东西,甚至手背上大片疮疤,让她不敢直视。
潇碧为了哄她高兴,只说了许多近日来发生的趣事。
却不曾想映浓听后,脸色反而更是阴郁。
“看样子,你已经很好地取代了我在姑娘身边的地位了。”
潇碧愣了愣,恰巧乔乔这时过来。
映浓脸色缓和,便要下榻去给乔乔行礼。
乔乔问她:“你好些没有?”
映浓轻道:“多谢姑娘关怀,我已经好许多了,当日若不是姑娘为我连夜请大夫,只怕我这条命未必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