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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听见了她的喊叫,棍棒仍然朝着疯娘子用力挥舞而去。
眼看棍子就要落到疯娘子头上,不知怎么,真打下去时,却只是从她身边落下,“啪”地一声,棍头重重击打在地上,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那火者双手被震得发麻,棍棒险些脱手,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肋下一阵剧痛,疼得他倒地蜷缩成一团。
屋门狭窄,只能一个个往里冲,光线又暗,紧随其后的火者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当前一个火者倒地后,他讶异地看向地上的同伴,想知道是怎么了。
忽听耳旁劲风骤起,没等他反应过来,脑袋上已经挨了重重一下,直接倒地。
第三个跟进屋的火者眼见前面两个同伴倒下,哪儿还敢往里冲,一个急停,转身往外逃。就连最初踹门摔倒的那个火者也借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疯娘子却也不追,只把秃扫帚一横,立于门后,岳峙渊渟。
陈令漪惊讶万分,初听疯娘子把扫帚叫做“宝剑”时,只觉她是在说疯话,没想到一柄普普通通的竹扫帚,在她手里竟然能与真剑无异!
虽看她只是拿着扫帚那么随随便便一站,院里的火者没有一个敢再进来的!
可就这样回去,他们又交不了差。
正僵持中,一人回头瞧见陈梓馨,顿时有了主意,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向院外,一边大声叫道:“抓不到正主,带妹妹回去也是一样。”
陈令漪听见梓馨的哭喊,心头一颤,急忙奔至门口。
疯娘子手腕一转,扫帚柄拦住她的去路:“别出去!”
然而陈令漪眼见梓馨被拉走,哪里还忍得住,双手抓住扫帚柄往上一抬,从下面钻了过去。
“放开她!我跟你们去。”
是她绣了那条汗巾,是她托王陆福送绣巾出去,也是她要万东顺设法把绣巾交给陈淮的,如果因此事发,也该由她来担当一切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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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万东顺勉力睁开眼睛,看到模糊的人影晃动着。
“局丞醒了啊?”
一股药味随之传来。有人托起他的肩膀与头,温热而光滑的东西碰到了嘴唇,鼻间闻到的是参汤的气味。
万东顺咽下口中参汤,虚弱地道谢。
“可不敢当谢,是于常侍救了局丞。”说话的人还很年轻,嗓音清亮。
没过多久,外头又有人进来,光影晃动。
万东顺伤后头晕目昏,拼了命睁大眼,却也只能依稀看出来人的身影轮廓,正朝他走过来。
给他喂参汤的年轻内侍立即放下碗,起身行礼:“见过于常侍。”
一听来者是救了自己的恩人,万东顺急忙颤声道谢,又试图撑起上身行礼,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免了吧。”于鹤鸣虚抬一手,示意他躺回去,“敢问万局丞是因何事被打?”
瞬时,万东顺变得沉默。
跟随于鹤鸣一同进来的年轻内侍顿显不满:“他们当你死了,都往殓室送了!要不是常侍发觉你还有口气,叫咱们把你抬回来救治,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万东顺低叹口气:“不是下官故意隐瞒常侍......实在是此事涉及……他人……若只是下官自己的事又怎敢隐瞒常侍……”
于鹤鸣长眉微扬:“你说的‘他人’,是指被贬去永巷的那两位?”
万东顺呆了一呆,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起初于鹤鸣命陶夏儿救下万东顺,是以为他与圣上突发昏厥一事有牵连,后来才得知,万东顺被拷打是在圣上昏厥之前。太后总不能未卜先知圣上会昏厥,所以生万东顺的气肯定是为了别的事。
之后又得到消息,还有个掖庭局的监作也被太后打了,由此也就可以推测出事情很可能与那两位被贬的公主有关。
于鹤鸣观万东顺神情,已知自己推测没错:“今日被太后打的还有一个,掖庭局的监作王陆福。是否也与她们有关?”
万东顺不由一惊:“王陆福也被打了……伤得重不重?”
他直到昏死之前都没把王陆福供出来,倒不是因为要对王陆福讲义气,而是深知此人私心极重,若是他被牵连责罚,只要不是死罪,事后必要迁怒永安永辉公主,所以拼死咬紧不松口。只是没想到,太后还是把王陆福找出来打了一顿。
万东顺衡量利害,思忖片刻后终于承认:“永安公主写信给下官………托下官向圣上求情……放她们出永巷……信便是由王陆福带给下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