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荷花自然不到开的时候,岸上桃花倒是开得正盛,两人比试这会功夫,满头满身都是桃花瓣,丝丝清香仿佛都要钻进毛孔融入皮肤里,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香气。
江大迷糊劫后余生似的喘着粗气,站稳后七分后怕两分倔强一份讨打道:“你信么,其实我会游泳。”
游泳是真的会,但不耽误给她吓得一激灵。
李秾早在她站稳时就抽回了手,听她这样说先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指着湖面:“跳下去给我游一个。”
江芷:“……”
湖边本就比别的地界要冷,她再下去游个夜泳上来吹凉风,她是嫌自己活得长怎么?
不过说到冷,江芷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刚才情急之下李秾抓住了她的右手腕,那触感不是一般的凉,简直就像被一块冰贴上一样,可活动了大晚上筋骨,她都浑身热得跟个小火炉差不多,为什么他的体温还是那么低?
废话不多说,江芷举剑,继续使出方才未发挥完全的“斩江”。
按理李秾接下来使的“覆龙”是五式中威力最大的,明面上克“斩江”,实际是五行剑法中集大成的一招,若达登峰化极之时,神佛皆避百无禁忌,破江芷的招式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可李秾一剑袭来,江芷竟轻轻松松便抗过了。
这让她差点当场呆住。
又是几个对招过去,当“八两”剑尖划破飞来的花瓣,相隔半尺指向李秾时,面如白玉的少年嘴角竟破天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犹未尽地叹道:“我输了。”
江芷垂下剑,并没有喜悦,只感到莫名其妙和蹊跷。
李秾走到她身边将剑鞘合于剑上,视线落在了她右手上,指尖的伤早已好利索,但虎口上的牙印实在太深,即便好了恐怕也终生落疤。
他方才抓她手时无意摸到,略有些分神。
李秾道:“夜深了,回去吧。”
江芷点头:“好。”
可惜天色确实太晚,开船的老艄公早回家歇着了,不然还能附庸风雅来个夜游西子湖。
出了西子湖,往回走的路上,她又回忆起在八仙山打架的时候李秾从她手中夺剑,掌心滑过她手背时的触感似乎也是冰凉冰凉的,只是那时候情况惊险她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是有些怪怪的。
灯火摇曳中,江芷盯着前面开路人的后脑勺轻声问:“李秾,你冷么?”
李秾道:“不冷。”继而顿了下又补充了句,“马上就到家了。”
江芷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她冷所以才问冷不冷。
她悄无声息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会冷呢,我这一身内力再被封住又不会凭空消失。”
俗话说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筋骨皮大不了就是长年累月的打磨,“一口气”可不是什么说有就有的玩意儿。
习武者性子多属火,属火则暴躁易冲动,然而修的那口“气”关键就在个“静”字上,心若不静,别说主导真气,连自己的行为都主导不了,这是武学的矛盾之处,也是江湖上普通高手和绝顶高手的区别。
所以要想毁了一个绝顶高手,最残酷的方法不是杀了他,而是废了他一身筋脉,让他目睹毕生修为付诸东流却无可奈何。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回到了落木斋门口。
江芷悄咪咪推开门,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蹑手蹑脚走进院子里,她本想直接回房的,可走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又返回去一把薅住李秾袖子道:“你怎么不问我明天想吃什么?”
李秾又好气又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米粥咸菜?放心吧管够。”
江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瞅着他:“要米粥,但不要以前那样的,我要今早你烧的那种,里面有肉有蘑菇,咸咸香香的有味道。”
“那叫鸡枞菌。”李秾心中暗叹了句“这小土包子”,然后把爪子从自己袖子上揪下去道,“行,给你烧,快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