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心慌意乱地去要找人帮忙，亏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十足可疑还自欺欺人，亏他还想和他一样好好对待生活打算赚钱氪金……他真是怎么看都像个傻子。
母亲走后，他是第二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的人。
盛九闻厌恶这种感觉。
舒云筝低着头，呐呐道歉：“对不起。”
“没了？”盛九闻定定看着他，问：“你怎么从游戏里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舒云筝心沉沉地往下坠，他斟酌了下，最终说：“我不知道。”
“那换一个问题，昨晚你住在哪？为什么不联系我？”盛九闻问。
舒云筝倒是想，但是他没有光脑，没有钱，砸到了人，又回不去学院，说来太长，他正犹豫要不要继续，盛九闻以为他选择了沉默，勾了勾唇，眼底却毫无笑意，他换了一个问题：“行，刚刚那个人是谁？”
舒云筝张了张口，担心给谢致宁添麻烦，犹豫片刻，还是没说话。
盛九闻凝视他半晌，笑了笑：“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你知道我喜欢看小蛋糕，你知道向日葵，你装出来的紧张忐忑像以前的我，你连长相都是我喜欢的样子，你有目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盛九闻一步步靠近他，眸中透出深寒，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舒云筝踉跄着后退，愣愣地看着盛九闻的眼睛，喉咙一紧，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脚下绊住一颗坚硬的小石子，舒云筝没稳住，身体往后倾斜，盛九闻扶了他一把，等他稳住，迅速松开了手。
舒云筝还没来得及道谢，盛九闻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舒云筝的话憋在肚子里，脑子乱糟糟的，还没反应过来盛九闻的话，只能跟着盛九闻走，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家光脑店前。
眼见盛九闻要进去，舒云筝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摆。
盛九闻顿了顿，最终将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拿下去，语气平淡：“同学，你怎么还跟着我？”
舒云筝呐呐：“你进去做什么？”
“买光脑。”
舒云筝生出了点焦躁，他竭力冷静下来，抿着唇，闷声闷气地问：“光脑坏了吗？为什么要换？”
盛九闻瞥了他一眼，正打算进店，一双手又拉住了他：“不要换光脑好不好？”
舒云筝眼底蒙上一层雾气，声音有些发颤。
光脑一换，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条命也还不回去了。
舒云筝自认很努力完成任务，当纸片人养活不了自己，那就拼命讨好能养活他的人。
他看出来盛九闻没有野心，对生活没有动力得过且过，他就努力生活，积极生活，种向日葵做小蛋糕，试图感染他。
他知道心结在于盛九闻的母亲，就把所有知道的线索全记下来，每日等待着新的线索，期待着接触他的心结。
换光脑，就是把他所做的一切都否定了。
舒云筝眼眶泛酸，有什么濡湿了他的眼睛，他眨了眨眼，努力从情绪中挣脱，冷静下来，看着盛九闻：“我错了，你不要换好不好？”
“你不换光脑，想怎么样都可以。”
水雾蒙住了他的视线，盛九闻的身影似乎动了动，眼睛被手掌捂住，陷入黑暗，舒云筝听见了一声叹息。
“好。”
泪水被温柔地拭去，舒云筝眼睁睁看着盛九闻还是走进了光脑店。
骗子。
舒云筝恶狠狠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水痕，将盛九闻的温度擦掉，刚答应就反悔，大骗子。
他还没来得及跟系统通报任务失败了，进了店中的人忽然走回来，看他：“不继续跟了？”
舒云筝心灰意懒，不想回答他。
“你不想要光脑？”
舒云筝呆住了。
盛九闻站在店门口，脸上的冷意尽褪，神情称不上柔和，语气里却尽是透着温柔无奈：“给你买光脑，以后出来联系我，不能去找别人。”
目的也好，误会也罢，以后说开就好。他在乎的人很少，放进心中的更少，比起厌恶像个傻子，他更不希望再失去任何在意的人，也不想让在乎的人伤心。
“在游戏里你倒是一次都没真哭过。”看着泪花又漫上来的舒云筝，盛九闻叹了口气，朝舒云筝伸手：“过来，给你氪金买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