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绥而追了矿泉水瓶之后就一去不回头了。
目的已经暴露,这种事轻易就被当?事人看出来?,也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总之有些啼笑皆非,孟绥而找个地方需要冷静一下。
贺乾过来?的时候,看见简斯丞一个人在车边待着,嘴里咬一支烟,隔着眼前缭绕的薄雾望着乌沉沉的海面。
他也摸了支烟点上?,和他并排靠着车身,侃侃地笑:“小姑娘跑了,你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脸。”
如果?没记错的话,简斯丞记得别人将他这幅表情称之为“酷”。
“跟小姑娘谈恋爱,是不是特别不一样?”贺乾问了句。
简斯丞侧了脸,眼角里看他一眼。
“哦对了,还没确认关系呢吧?”贺乾存心调侃他,“该说你有耐心,还是趣味特殊啊?也亏的你忍得住,逗猫呢你?”
简斯丞听得嘴边一笑,“你急什么?”
贺乾语重心长,带一点玩笑意?味,“不想再?看你孤身一人。”
简斯丞却慢条斯理:“像你这样,陷在花丛里,也未见得多开心。”
贺乾侧着脸看他,表情一本正经地反驳:“胡说,我很开心,围着你转的女孩子多可?爱啊,她们?笑,吃醋,闹别扭,都很讨人喜欢。”
简斯丞把烟拿下来?,忍不住感?慨一句:“还是你本事大。”
贺乾嗤地一笑,“认识我这么多年?,你才知道?”
简斯丞意?有所指地回了句:“我一直都知道。”
贺乾扭头看着他不语,仍是带着笑,似在玩味,简斯丞坦然的表情很经得起?琢磨,两人的视线在一片烟雾弥漫之中交会。
半天过去,贺乾说:“算了,既然我这么有本事,那以后就麻烦你发自肺腑地崇拜我一下。”
严兮发现简斯丞身边的人是贺乾以后,就开始到处找孟绥而,然后在沙滩一角,看见她在跟两个小孩玩!沙!雕!!
气?得她灵魂出窍,飘了过去,心有戚戚地问:“你在干什么?”
孟绥而神情专注,“让我冷静一下。”
严兮终于体会到孩子不爱学习不听话不上?进是什么滋味,她怒急了一个炮拳轰在了即将竣工的沙雕上?,碉堡瞬间?倒塌。
边上?两个小孩犹如五雷轰顶,然后脸上?开始下暴雨。
严兮很有一种鬼子进村的自觉,当?罪恶的拳头洗劫了村子,她毫不犹豫抓起?俘虏就跑,孟绥而也很惜命,丝毫不敢抗拒。
忽然,夜空中炸开一朵烟花,引得底下的人齐刷刷扬起?了脑袋,然后接二连三,黑夜里彩星纷飞,一朵紧随着一朵。
孟绥而发现周围的灯光都暗下来?,她一扭头,发现近旁有情侣在接吻,她没见过这阵仗,冷不防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挪开,却又撞上?了另一边的人。
那人皱着眉看她一眼。
她忙跟人道歉:“对不起?……”
身后有只手搂住了她,把她往后带了两步,孟绥而的背撞上?一副胸膛,然后就听得那人附耳低声问了一句话:“真的想追我?”
清凉的晚风里,一把冷沉的嗓子,语调轻轻,很是悦耳。
旁边人太多,她不敢动,也不敢应,黑夜里的彩星在她眼睛里绽放。
“那你加油。”
“……”
听着像鼓励,又像怂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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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下旬,孟绥而的两次表演很顺利,她看着台下的观众,听着全场掌声雷动,却有点茫然,话都不想说一句,鞠了个躬就跑下了台。
后来?有个舞蹈栏目的制作人跑到化妆间?找孟绥而,说自己目前正在找参赛者,想请她考虑一下报名参赛。
孟绥而不觉得眼下自己的这种状态适合参加比赛,更何况还是电视台的舞蹈比赛节目,所以直接就拒绝了。
那人没料到她这么不委婉,一点面子都不给?,以为是自己被小看了,他又郑重地介绍了自己是电视台节目制作人,暗示他们?节目很火。
孟绥而平时不关注这些,更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就愣在了那。
幸好老师走了过来?,把麻烦接了过去,很客气?地拒绝了……
那人反倒来?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那么欣赏孟绥而的舞姿,宁愿退而求其次,“不如这样,我们?节目前期会有一个推广宣传片,我想请孟小姐帮忙出个镜,怎么样?”
老师觉得不好太过不给?面子,于是就替孟绥而答应了。
双方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孟绥而的情绪有些低迷,尤其表演结束以后,没有觉得酣畅淋漓,反而好似被丢弃在迷雾或荒地里,意?识被流放的感?觉。
老师转身看见她坐在椅子上?,表情放空了,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酸,她不太清楚孟绥而的情况,因为问了她也没说。
八月初在大剧院的那场歌舞剧,参演的很多同学都很紧张,孟绥而却没多少感?觉,她知道自己会发挥得很好,就像每一次上?台,她的舞蹈动作精准有力?。
但是,上?台之前严兮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已经到大剧院,准备进场了。
这个“他们?”让孟绥而心里打了个突,可?想而知“他们?”当?中都包括了谁。
严兮没有跟她说过,会有“他们?”。
所以孟绥而忽然就紧张了。
老师一直跟在她身边,很快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
孟绥而愣着说:“他们?来?了。”
老师一头雾水,“什么他们??你的朋友?”
孟绥而很久没体会过上?台前的紧张感?,仿佛眉心有一簇火,直烧到心头来?。
这是一场大型表演,时间?拉得很长。
孟绥而在表演中间?有片刻的独舞,在深沉如海的阴影里,有一束光追随着她,她一袭天青色衫裙,柔和又清晰的轮廓,裙袂翩翩,一举一动皆轻盈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