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环视一圈,神色不?变。
在?现代的时候,谢舒在?学校也曾多次上台致辞过,一个?学院动辄上千人,比现在?的场面还要?大许多。
谢舒并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先从茶道开始。
文人雅集中,品茶向来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如今又?在?绘幅楼里,自然不?能缺了此物。
谢舒开门见山道:“本朝沐欲膏泽,熏陶德化,以雅尚相推,今能邀请各位同道前来在?此共饮茗饮,可谓盛事。近岁以来,绘幅楼井出冰雪,窗入丽景,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和各位一起观其采择之精、烹点之妙?”
他这番话说的既悦耳又?有礼,在?场没有人不?应的。
虽说大家也想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题,不?过在?绘幅楼这样的清雅之地,若是不?品茗斗茶,实?在?是一场遗憾。
这时绘幅楼的人上前来为每人奉上一杯茶汤,当然谢舒身后也有准备好的茶具,只是在?场的人这么多,茶具自然是不?够的,这些刚刚沏好的茶汤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满足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点茶高手。
当然也有人收到请帖后,便准备好在?此斗茶,还专门带上了自己惯用的茶具与珍藏的茶团,想与众人切磋一番,作为东道主?的谢舒,自然也在?其列。
谢舒并未拒绝。
这些天,他跟着郎君学习点茶,虽然还远远不?及郎君,有一手活火分茶的绝技,但对于点茶的大致技巧已经掌握地差不?多了。
这次来郎君还特意提点过他,斗茶的诀窍,除却斗色斗浮以外,还要?斗味斗香。色指的是茶汤的颜色,其中以纯白为上,青白次之,剩下?的便是灰白、黄金等等。而?浮指的是茶沫,茶水浮出的雾气如果?能够长久地停留在?茶盏周围最好。至于味和香,其实?和郎君之前讲的茶水品质有关,这点谢舒就不?需要?担心了。
见别人开始,谢舒也平静地拿出茶具开始点茶。
不?多时,众人的目光就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谢舒和其他人同样半坐着点茶,但他长身玉立,气度舒朗,兼之形貌挺秀,似明?月之映幽夜,清风之过松林,萧萧肃肃,与众有别。
这时众人再看他手上动作,只见他神色淡然从容,不?疾不?徐,先将茶叶磨好,再调制茶膏,如同融胶一般,最后进行点茶。
他击拂时,手轻筅重,指绕腕旋,动作优美,让人难以转移视线,舍不?得错过一丝一毫。片刻后,他手中的茶盏上方白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凝而?不?动。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谢舒能够让茶沫浮动的时间停留如此之久,这时等雾气散去,只见谢舒手中的茶水的色泽已灿然而?生,正是最上乘的纯白之色。
这样的结果?一出,其余和他比试的人难以再专心下?去,甚至有的草草完成?,便想过来与他交流一番。
但实?际上谢舒对于茶道并没有那么通晓,这次能够成?功完全有赖郎君多日的教导,真正厉害的人是郎君才对。
谢舒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道:“在?茶道上,我只是粗通一二,内子能活火分茶,我远远不?及。”
众人听到这话,意外不?已,虽觉得谢舒太过谦虚,但一想到虞少当家竟然还会?分茶的技艺,瞬间心中除了惊叹以外,也有些难以形容的复杂。
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金陵流传起了这样的一些传言,说这位虞少当家心狠手辣,又?是一个?极为精明?厉害的人物,这谢舒成?了虞家当赘婿,日子能有多好过?因此谢舒和虞楚息虽成?婚三年,但听说两人感情不?和。
但后来,又?见谢舒确实?和虞楚息感情甚笃,而?这位虞少当家容色绝代。自此关于两人之间的事情,各种传言混在?一起,真真假假已经说不?清了。不?过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这世上之事不?可能尽善尽美。
谢舒如今已是姜鸿的关门弟子,可偏偏还是商户的赘婿,他和虞楚息难道不?会?因此有什么隔阂?
可现在?一看,这位虞少当家不?仅有才有貌,还有这样风流雅致的情趣,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好事都轮到谢舒。
不?过大家再一看谢舒的相貌气度,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这段小插曲过去,随着品茶活跃了在?场的气氛,拉近了众人的距离,也该切入正题了。
谢舒目光沉静,朗声开口?道:“如今天下?科举大兴,应试取人,而?制义始重。大家重于其事,平常思醇琢磨,但制科一途,关乎大势,若是闭门造车,文思易拙,我便生出一个?想法来,不?如立讲会?以通其变。”
这个?想法,是谢舒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有的。
目前为止,这个?时代中无论文会?还是诗会?都十分散漫,很少以科举为主?题。
而?在?谢舒看来,科举才是这些人真正的需求。
科举之途,艰辛万分,最怕独学无友。
若是有人能够一起同学问道,那么自然就会?起一股联结之心。
姜鸿虽然只是让谢舒在?金陵扬名,但谢舒认为,他可以做的更好,这些金陵学子是他的同乡,以后他们也许会?散落在?各处,也许会?同在?殿堂,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至于讲学科举之道,也是谢舒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
之前谢舒从老师那里得知,各地的官学在?科举一道上并不?热衷,这不?仅仅是各个?地方对科举制度的信息差和滞后性,还因为官学更注重学术研究,讲求身心修养。
也因此虽说官学出来的学子每年乡试通过的人数还有不?少,可到了京城参加会?试便难了,所以能入京师为官的仍然是世家子弟居多,外地子弟即便中举,也很难进入殿试,只能到地方上做官。
对于这样的情况,谢舒感觉到一丝悲凉,但这并不?是不?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