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染姒乌黑的瞳孔骤然变大,“兄长!”
男人猝不及防咳出一口血来,脸上脏乱不堪,看着瞿染姒还是尽力笑了笑,“姒儿,咳咳,听陛下的话,……”
“兄长……”
被重重摁在地上,瞿染徵额头的伤口被重新碾开,血液很快洇湿了地板,看得瞿染姒心里撕心裂肺的疼。
“不要!”瞿染姒阻止他。
“你只要听话,朕自然会留着他的性命。”
瞿染姒失了力气跌落在地上,双目失神,嘴唇一翕一合,“我听话,我听话……”
他承受不了再失去一次兄长的痛苦了……
“很好。”扶炀显得十分兴奋,激动地捻着手指,“朕这就叫人准备!”
皇帝走了,那群太监宫女好像并不怕他们说什么,也陆续走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瞿染姒和他兄长。
迫不及待走到瞿染徵面前,瞿染姒想碰他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倒是瞿染徵伸出那只还算干净的手,摸了摸瞿染姒的脸,“姒儿一定要保重自己。”
“兄长!”瞿染姒攥住他的手,声音还有些哽咽,“兄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瞿染徵眼里划过一丝痛苦,片刻后又恢复平静,只是悄悄转移了话题,“姒儿有身孕了是不是?为兄要当舅舅了。”
“兄长怎么知道?”
“姒儿表现的这般明显,为兄怎会发现不了。”瞿染徵看着他一直护住下腹的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个孩子,好也不好,姒儿暂且留着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瞿染姒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眶又湿润起来,“兄长这是如何伤的?”
“嘘。”瞿染徵伸出食指来抵住嘴唇,面容狼狈也遮盖不了温润的笑容,“兄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所以免不了被罚。”
“我不是小孩子了,想听兄长说实话。”
“姒儿……”
“行了,你们也该叙完旧了。”扶炀站在门口,挡住了照进来的全部阳光,他整张脸隐在黑暗里,声音也是阴沉低哑的,“阿姒,随朕走吧。”
最后看了瞿染徵一眼,瞿染姒带了些决然意味地站起来走到了扶炀身侧,有宫女领着他去沐浴更衣,一切似乎是很早就准备好的样子。
看着瞿染姒的背影,扶炀露出满意的笑来,抬起脚正要出去,腿却被人拦住,他低下头一看,瞿染徵正趴在他脚下,抬头看他。
“陛下答应了臣的,不伤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朕谈条件。”扶炀一脚踢开他,“朕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自作聪明。要不是你逼着朕赐婚,阿姒早就是朕的皇后,朕也不至于绕这么大一圈。”
瞿染徵又吐出几口血来,他以为替瞿染姒觅得良人,却原来只是豺狼虎豹之分。
皇家的人,各个负心薄幸,哪有什么良人,是他早先没有认清。
一个是为了子嗣,一个是为了皇权,没有哪个是真心。
从江南到京城相距百里,扶烺硬是用了一天一夜赶了回来,路上跑死了几匹千里马,赶至皇宫,已经夜深了,宫门已闭,扶烺自高墙翻身而下。
他隐匿身形,如同黑夜中的猎豹,朝着正对的大殿而去。
沐浴完毕,宫里的人只给他准备了单薄的亵衣和一件轻绸的外袍,瞿染姒长发半干,墨色的发铺在背上,发梢嘀嗒着水滴。
热水熏蒸过的身子,一时也不觉得冷,他面颊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意,一双眸子也是水洗般清澈晶莹。
教人不自觉看直了眼。
多年后的今天,扶炀又听到了如同初见时剧烈的心跳声。
“阿姒。”他喃喃低语,走进瞿染姒,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想要伸手虚揽住人,又不好真的碰上,于是保持了一个怪异的姿势,“难怪二皇弟将朕赏赐的美人都送了回来。”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手,瞿染姒暗自攥住了手里的木簪,这是方才他跟宫女要的,借口要挽一下头发,实际上悄悄留了下来。
扶炀发现了他僵硬的身子,以为他只是紧张,于是将他带到桌前。
房间里布置的分外喜庆,连桌布也是大红色的,桌子上摆着两个青瓷合卺杯,扶炀将两杯都倒满。
“听说大婚时,二皇弟将你独自留在新房里,想必这合卺酒自然也是没喝的,便由朕来替他好了。”说罢,他举起酒杯,示意瞿染姒跟上他的动作。
瞿染姒心里一阵抗拒,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自顾自喝了,喝完看了扶炀一眼,扶炀险些被气笑了。
“看了阿姒迫不及待了,那就直接洞房吧。”扶炀冷冷道,上前抱起瞿染姒就往床上走,瞿染姒突然被他抱起,脸上一下子褪去了血色,“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