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几乎就是活跃了二十四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用腿,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就体会到了久违的肌肉酸痛。
楼岚打着哈欠在屋前石台上捧水洗漱,一抬眼就能看见天边山头上烟雾缭绕中格外妖娆的朝霞,正想着今天休息,要如何打发时间时,就听外面一阵嘈杂。
最喜欢凑热闹的田凯旋噌一下抻着脖子往篱笆外看,看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洗脸把眼镜给摘了,连忙丢了毛巾戴眼镜,一边留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我去看看啥情况!”
钟庭昂着脖子咕噜咕噜冲牙膏泡沫,低头吐了嘴里的水,清洗着牙刷摇头啧啧嫌弃:“看热闹的积极性,绝对是天下第一。”
还比了比大拇指。
楼岚故作严肃地批评教育他:“钟同志,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不能轻言天下第一。”
钟庭一手牙刷一手牙杯,抱拳作揖:“楼老师,学生受教了。”
平日里的伙食是他们自己开,三个男同志负责挑水劈柴磨米等一应体力活,两个女同志就负责收拾家务做饭这些。这会儿田芬芳和周援朝就在厨房做早饭,看院子里两人那般作派,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就是他们人在苗寨,如果是还在城里,哪敢做这些把戏当玩笑啊,说句话都得谨言慎行。
虽然没出去过,几人相继都收到过家里来的信,对外面越发严峻的形势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边跑出去的田凯旋很快又风驰电掣地跑了回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崖伯他们要派人出去交茶叶!寨子里好多劳动力都要去!看来是要换粮食回来准备过冬了!”
楼岚看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就听田凯旋接着说:“另外寨子里还安排了一队老猎手上山打猎,说是还有几天就要过苗年了!”
苗年是苗族同胞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一般是在农历的九月十月或十一月里,具体时间就是各地不一了,茶坪寨这边一直都是过的九月。
每年九月粮食入仓后,就要提前开始为为期九天的苗年做准备了,采集食材只是其中一项。
苗年?那就是过年啊!
这确实值得兴奋!
怪不得前天寨子里就宣布要休息一段时间,不再安排上工,原来还有这原因在里面。
虽然不是他们自己过的春节,楼岚他们还是忍不住跟着一阵瞎激动,洗漱做饭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就想着收拾好了出去看看热闹,再打听打听他们自己要过苗年的话该准备些什么。
寨民们对外来的五个知青已经很熟悉了,语言沟通顺畅,又对彼此的风俗习惯有了清晰的认知,误会自然也不再会发生。
所以这会儿听知青们打听苗年,寨民们也并不觉得他们不知道就是不尊重他们的习俗,而是仔细解释一番,还描述了往年的苗年如何如何安排的。
得知茶坪寨在过苗年的九天里都会聚集在寨子中间的场地里一起同吃同喝,另外还要招待来自其他寨子来走年的客人。
至于个人,只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祭拜家里的灶台即可。
大家都在热情积极地为寨子里一年一度的苗年忙碌着,楼岚他们没人安排,却也不傻呆着白吃白喝,反正他们跟寨民们已经熟得很了,崖伯忙得没空,他们就自己跑去找相熟的人结伴干活。
田凯旋跟小虎他们一伙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结伴,拿上篓子弹弓弓箭等物,一窝蜂跑进了山里准备抓鱼打鸟,若是遇见了山泥鳅,也就是四脚蛇,抓回来也是一盘珍贵的菜肴。
钟庭运气好,凭借自己玩过枪的特殊经历,蹭上了猎手们的队伍,扛上一把土枪,腰上也学着苗族男人们那般挎一把柴刀,威风凛凛地进山打猎去了。
田芬芳与周援朝与相熟的苗女们一起背上箩筐去采摘林子里的蘑菇坚果,另外还要采摘大量花卉用来装点寨子各处。
楼岚对打猎抓鱼掏鸟蛋都没什么兴趣,跟着教他做芦笙竹笛的那位老人勾一起,换了一身耐磨的土布长衣,腰上绑个篓子,带上洋火并一些干粮,进山转往崖壁处转。
――他们要去山崖间采蜜。
对世代生活在山里的苗族人来说,蜂蜜是难得的滋补品,一小块蜜,就能换不少东西。
勾年轻时也是附近苗寨有名的采蜜人,只是年纪大了以后,就不再经常入山弄蜜了,每年大概也就去一到两次。
这回是要过苗年,勾当然要去弄些蜜回来,为苗年盛宴添几分别样的风味。
说是老人,在楼岚看来年纪算不上多老,也就四十多五十岁,放在外面,还是正当年的中年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