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却是摇头不语。
沈迟看着她蹙眉:“我一直想知道你?心里究竟装了多少心事?一直憋着不难受么?”
江怀璧却道:“没有。”
那个尼姑当时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出手却是狠辣,速度力道毫不含糊。她至今仍旧记得那尼姑求救时楚楚可怜的神?情,和自袖中拿出匕首时冷漠尖锐的眼睛。
她自己那时候也才十四?五岁,若非反应迅速,那把匕首都已经刺到眼睑上了。那时她便在想,这世间究竟是如何险恶,将十几岁的女孩逼成了杀手去为别人卖命。
后来便想到了自己,却终于在几年间她自己也成了那般模样。试问京城中十七八岁仍旧待嫁闺中的姑娘有多少?冷漠到不苟言笑的姑娘又有多少?除却每日晨起束胸的时候她尚且觉着自己是女子,其余时候当真将自己活成了贵公子的模样,可偏偏暗中的心肠却冷硬得很。
“江怀璧,我那日看到你左肩渗着血了。”沈迟道。
江怀璧惊讶,她那日穿的是玄色衣袍,如何能看的出来?
沈迟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唇角轻勾,“看来我果真猜对了。你?那几日都穿了玄色衣袍,而平时为浅色,我便猜想定是有哪里不对劲。那日你射箭时左手一直在发抖,我看到你左肩失了一片,便存了疑心。方才不过是试探你,你?便中招了。”
他挤到江怀璧身边坐下,挨着她肩膀的那一刹那,觉得她似乎僵了一下,微不可闻,沈迟蹙眉,却是不再挪动。
“你?最近警惕度怎么这么低?我记得你?之前可是防心很重?的。还?有,我发现我每次接近你?你?都会下意识的抵触,又不是姑娘,干嘛扭扭捏捏的。在京城你多洒脱大方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还?……你知道这样很容易引起我的疑心的。总怀疑你?还?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是我没有查出来的。”
江怀璧不动声色,心中却忽然一瞬间翻起风浪来。
接下来便是两人僵持的阶段,沈迟紧紧盯着她势要找出疏漏,江怀璧一动不动,安定?如山。
“喂喂喂,那个鬼鬼祟祟的出来,开审了!”衙役忽然在外面喊道。
沈迟闻言转过头去皱着眉头喊回去:“谁鬼鬼祟祟的!”
牢房里就俩人,江怀璧跟快木头一样一动不动,那鬼鬼祟祟的便只能是沈迟了。
江怀璧也抬头看过去。
衙役有些不耐烦,用链子将木门抽的“啪”一声,呵斥道:“说的就是你!你?往人家脸上贴啥?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羞耻心?人家闭目养神,你?看你?就趁虚而入了?噫……”
沈迟:“……”
江怀璧:“……”
沈迟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要镇定?,拍拍身上的枯草走出去,对着衙役挑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我贴他脸上了?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
衙役一脸鄙夷:“噫……看你?骚的。”
说罢手上的铁链就要抽过去,沈迟眼疾手快躲了过去,然后清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不是要审么,赶快。”
衙役大奇:“还?没见过这么迫不及待的犯人。”
江怀璧已经站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地道一句:“沈迟,你?保重?。”
沈迟撇嘴:“我肯定保重?,否则你?就出不来了……”
眼看着衙役的铁链又提起来,沈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他本以为还要上公堂,没想到是这县衙老?爷专门找了间房间来私下里审问。
他蹙眉,这可就不好玩了。人太少了,要辩一辩都太容易了,要想黑白颠倒都简单得嫌费口舌。
不过总算能探探口风,或许能找出幕后黑手了。
这房间除了有个像样的门,房内干净整洁些,与牢房并没有什么两样。
没设公堂,县老爷就自己轻咳一声,桌子上的惊堂木一拍,连房间里的苍蝇都没了声响。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杀害盐官,有何目的!快速速招来!”
沈迟打量了一下县官,浓眉大眼,面貌端正,庄严肃穆,精神饱满,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只是这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可怕得很。
沈迟才懒得回答他的问题,说明身世太浪费时间了,便不轻不重?地问一句:“大人说我杀害朝廷官员,有何证据?”
县官顿时愣住,他习惯性问出这一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