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矣的老?人,与生机勃勃的孩童,差了一个人生,再也回?不去的往昔。他有些羡慕,却无可奈何,时不时回?想他这一生,满腹经?纶却一事无成?。
或许从他很久以前?向师父那一拜开?始,从他走出那个偏僻隔世?的村子开?始,他便错了。
那一拜啊。他跪地拜过?师父,晋王拜过?他,到后来那个娇弱的小姑娘也拜过?他,到如今,竟没有一人闻达于世?。
秦妩提着裙角悄悄离开?,晋王从门外?一声不响地走进来。
“夫子。”他唤了一声。
丁瑁有些感慨,自晋王封王以后已经?很少再唤他夫子了,只端着身份将他置于幕僚家臣地位唤一声字,只不过?对他还是很尊敬的。
此刻便是要向他低头了,这么些天,他也等得有些急。
晋王走进床榻,静静立着,如同?多年?前?刚拜师时有些怯意的站在丁瑁面前?,怕他冷不防叫他将手伸出来打一戒尺。只不过?多年?过?去已物是人非。
晋王轻声问了一句:“夫子,学生就想问一句,为何不肯再教我?”
丁瑁轻叹一声:“该教的我都教了,成?与不成?在你。此事筹备多年?,如今时候选得很好,无论我提不提点,结局已有定论。”
晋王一惊:“定论为何?”
丁瑁还道:“在殿下。我如今已想不了这么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歇一歇。”
晋王仍旧没有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免有些气馁,但听得出来丁瑁已是不想见他,只能如以前?还是学生时端端正正躬身一礼,恭声道一句:“夫子辛苦,学生告退。”
在刚迈出门的那一瞬间,丁瑁忽然叫住他,声音不大却足以听的清楚。
“我生前?还有一愿,望殿下成?全?。”
晋王回?身,“夫子请讲。”
“我想见见礼部?尚书的独子,”说完又补充一句,“不可伤她,我有些事情要与她谈。晋州遥远,……望殿下多费费心,我还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
晋王虽满心疑惑却也应了。
不由得蹙眉,丁瑁的病与江怀璧可是有着直接的关系,难不成?夫子是要暗中解决了她?但以他的处事风格,似乎没有做这件事的前?例,夫子向来以谋策为上……罢了,也不难。
看?着京城的方向,他忽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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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璧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晋王居然会盯上沅州江家。
沅州距晋州不算特别远,但是因为有沅水阻隔,去沅州的人也不多。是以沅州一向比较安定。即便晋王在晋州做些什么也很少能影响到沅州。
然而这次很明显晋王是故意的。
江怀璧看?着密信眉头紧皱。晋王吩咐底下人找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说江家有人犯了事儿,要押入监牢,还大肆宣扬开?来。江怀璧便知道,这是很明显做给京城江家看?的了。
江老?太爷年?纪大了,最看?不得小辈过?得不安稳。听说常年?不出门的祖父已经?直接去了衙门了。
密信收到不久,也不过?过?去一两个时辰,便有沅州家中人来信向他求救。这可就奇了怪了,明明知道父亲是家主,这么大的事情竟要直接送到他这里来。
江怀璧不敢耽搁,立刻将事情告诉了江耀庭。
江耀庭也是浑然不知,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惊,但细想还是知道有些不对的。
“这明显是有人要引你去沅州。”
“正是。但他以祖父来作为要挟,我不能不去。父亲定也担心祖父的情况。”
江耀庭长叹一声,张了张嘴,却知道拦不得,只艰难开?口:“可此去明显……”
“我知道,凶多吉少我也非去不可。况且那人既要费了这心思让我去,定是要从我身上得到一些别的东西,应当不会轻易于我不利。”
良久,江耀庭又道:“沅州在晋王封地,晋王如今如虎狼盘踞,你是我的独子,上一次你去晋州在晋王府干了那么大的事,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江怀璧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