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晋王府出来还还至巳时,两人中途未曾停歇下午申时左右已能看到沅河附近。
过了沅河便是沅州,江家近在咫尺。
江怀璧心中愈发沉重,握着缰绳的手?攥紧,竟有些发汗。
沈迟一直在旁看着她,看她大约有些紧张的样子,便安慰道:“晋王既然要引你来,自然不会?对江家怎么样。”
江怀璧眸色暗了暗,轻声道:“我知道。也正是因为江家,所以他便要用沅州来威胁父亲了,这比伤了祖父更严重。”
晋王定是知道父亲不会?支持他的,便是不能令他改编意向,也要用别的法子逼他就范。
然而父亲是什么?人,沅州祖父又是什么?样的人,岂会?由他摆布!
可她只是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而已。
一路思绪深重,这般便已到了江家。还未踏上台阶便已听到里面有隐隐约约的哭声,江怀璧心中猛的一沉,手?都有些发抖。
急步走上去敲了门,来开门的却是泰叔,看到泰叔有些沉重的神色,江怀璧刚要开口便被他直接堵回去。
“公子,是怀肃公子过世了……老太爷和各位主子都在呢,您来了也快进来吧。事情太复杂老奴也不知该如何说……”
闻言江怀璧紧攥着的手?蓦然微松,只要不是祖父便可,但能让泰叔都这么?担心的事情,也必定没有那么简单了。
江怀璧进了府门,沈迟刚要跟上去却看到泰叔很及时地关了门,也不问他是谁,只当是外人,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差一点被撞到鼻子的沈迟看着紧闭的府门摇头长叹一声,啧啧两声又退回去。
这一退不要紧,偏偏脚下没看准,一脚踩了个空,喜好风雅的他手?中还拿着折扇,一时间竟没有手?去扶着,整个人向前一倒,对着江府的大门跪地行了个大礼。
“呃……”沈迟愣了愣,才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自顾自爬起来站到了平地处。
“唉,我一路上陪你到这儿,现如今连我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图个啥呀……”
江怀璧一路上听泰叔将事情经过大概讲了讲,与自己在京城得知的消息差不多。
便说是前几日忽然有一女子在江府外吵着闹着说江府公子江怀肃横行霸道坐轿子路过街市时撞死了她弟弟,周边还有人证以及物证。
在江府外哭诉一番后便直接去县衙报了官,官府一看事情涉及江家,一面有些畏畏缩缩,一面却碍于人言可畏,人家被害者人证物证可是都有的。便派了捕快向江家要人。
江怀肃是庶出,幼年时生母便已逝去。这些年嫡母陈氏又看不惯他,照顾也不大上心。但江怀璧每每见他都是极为知礼的,只是胆子有些小。
然而江家除了江老太爷肯护着他,对官府说一句“我江家的人岂是你说抓就抓的”,江二老爷虽也心疼儿子,却到底是官府抓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陈氏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笑话一样。
江怀肃最终还是进了府衙,会?审的时候他咬死了说自己仅仅是撞伤了那小儿,但已经给了他一些银两去医治。江怀肃当时也确实没有想到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但那人他一直坚持说自己没撞死人。
到底还是十二岁的孩子,生来性子也有些懦弱。不敌那女子早有准备。当时门外一众百姓也跟着骂一些权势欺压之类的话语,甚至有人在说江家家风家教问题。
泰叔说他当时在门外一直挤着没进去,却是记得江怀肃小小身板在堂上跪着,脸色通红对着众人吼了一句:“江怀肃没有骗人,江家也没有骗人!如今我以死明志,我江家书香门第,家风从不曾败坏!”
说罢便触柱而亡。
十二岁的孩子,血溅公堂。一路匆匆赶来刚拨开人群要上堂的江老太爷便看到了这一幕,当即晕了过去,回去便一直病着。
今日是江怀肃入殓下葬之日,如今哭声最大的,也只有江怀肃从小跟到大的乳母。
江怀璧进去时所有人都在,祖父坐在上首面色郁郁,看着脸上也像是有过泪痕,二老爷面色沉重,陈氏端着嫡母的慈祥模样用帕子沾着泪水。乳母正哭得天昏地暗,一旁还有比江怀肃小两岁的江怀检,也都知事了,一声一声地叫着哥哥,满面泪痕。
江怀璧垂眸立定,“祖父,二叔,二婶。”
江老太爷犹自出着神,仅有二房夫妇应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她。
江怀璧自顾自走到棺椁前,还未有动作,便已有小厮在一旁提醒道:“公子该下葬了。”
江怀璧喉中一动,话语很轻。
“怀肃,你放心去吧,有二哥替你报仇呢。”
说罢已有人进来将棺椁抬走。
上首的江老太爷头忽然动了一下,眼睛朝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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