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庭回府时已过了平常的晚膳时间,江怀璧一开始是在墨竹轩里坐着,这些天还有许多消息需要她处理。后来看着天都已经黑了,想着左右也是闲着,便直接去了前堂侧屋等着。
江耀庭看上去满面的疲惫,用过晚膳后便都照常去了书房谈话。看着案上堆叠成?山的公文,江怀璧皱了皱眉,心底蓦然涌起一丝酸涩,上前一本本整好放在桌角。一斜目却又看到桌上有洒落的几滴墨,整个桌案看上去便有些凌乱。
父亲一向是爱整齐的,下?人不会不尽心,这样乱定是他不让人进来了。心想他这几日究竟是有多少事,内心该有多烦闷。
江耀庭默默看着她整理,然后说了一句:“不必了,坐吧。”
江怀璧微微颔首,待江耀庭坐下?后干脆搬了椅子坐到桌子一旁,并未离得?太远。
“父亲这一个月来瘦了许多,受苦了。”她鼻尖微微一涩。
江耀庭摇了摇头,“这一个多月是忙了些,往后会好些的。你这一个月在南方要比我苦些,可还顺遂?方才看你咳了几声,可是受风寒了?看大夫了么?这几日京城冷,注意保暖。刚回来这几日也没什么事,你多休息。”
江怀璧点点头,指尖觉得?微微一颤,眸子轻闪,心中颇感动容,忍着酸意才没落泪。
“劳父亲挂心,怀璧一切都好。风寒也不重,京城一时没适应过来,过几日便好了。”
江耀庭叹了一声,自上到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的的确确未曾有半分受伤才松了口气。江怀璧神色轻缓,面色从容。
“京城的事理一理也不过那几桩,如今也都尘埃落定。你离开这一个多月可是教为父提心吊胆,一直后悔当日未曾将你拦住,想一想也是后怕。我年轻时与丁瑁还?有过交集,记得当时有一位名士曾赞他智比诸葛,说日后会有大作为。我便想着你过去便是要与他较量,胜算实在是不算大。只是最后这结果,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江怀璧知道他说的是晋王妃的事情?。但是令她惊异的是,父亲竟与丁瑁也有交集?以前倒是没听说过,或许丁瑁是因为这样才非要见?她的?
“父亲,当日我南下?,乃是晋王以沅州江家来威胁我。然而至晋州才?知,丁瑁借了晋王之名要见?我。”
江耀庭微愣,“丁瑁见?你做什么?”
“没多少事,”江怀璧眉眼微垂,“我之前在晋州不得?已算计过他,他素来智谋过人,弥留之际想问一问我究竟原因为何。还?有便是……他似乎有些希望寄予在父亲身上。”
“我?”
江怀璧想了想丁瑁当日说的话,眸色微不可闻地暗了暗,点了点头,“他谋略不输他人,却一直屈居在晋王帐下?。我观他志向颇高,只是草草一生,大概存有遗憾。”
“既然是志向高,缘何不科考入仕,与反贼谋逆,白白辜负了一身好才?气。当时与他谈话时也颇为投机,只可惜后来各奔东西。我就想不通他为何非要为着晋王谋划。”
“我记得他说是承恩师遗志。但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无可奈何,对于败况他似乎早有预料,但是该尽的心都尽了,胜负在天。”
江耀庭闻言却沉默了片刻,随即却又问:“他可还说了其他的?”
江怀璧想起丁瑁临终时未曾说完那句话,其实句意也都清晰,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如今若真说出来也仅仅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没有任何证据便不能谣传,更何况如若是真的,便更不能说出来了。
江耀庭看她面有犹豫,心微微沉了沉,正要再问,听她低低道:“丁瑁他……知晓我是女儿身。”
他瞬间愣住,全身都有些僵,“那其余人……”
江怀璧立刻摇头:“其余人并不知晓,父亲放心。”
江耀庭还是感觉有些惊险,心道幸而丁瑁已经死了,否则麻烦可就大了。想起江怀璧的么面色,他倒是松了几分警惕。她一直对身份小心谨慎,忽然被识破自然是紧张不安的。
江怀璧怕他又要问什么,想起方才他忽然沉默的片刻,提了重点词委婉问:“父亲,我方才听惊蛰说您与陛下?起争执了?”便是想问他与周蒙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摸不清父亲究竟是如何想的。
果然江耀庭眸色明显暗了暗,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周……怀恩毕竟当初还?算是我的夫子,尽管不足三月时间,但我自认受益良多。且除却今年有些异常外,平常也并无大错,一直敬仰他。如今周家逢难,他为两朝重臣,若陛下?有旨,死罪可赦的……”
江怀璧反问:“那父亲可知陛下?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也已经懒得写标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