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兰蹙了蹙眉,正要抬脚,却看?到一人执灯忽然从暗处走来?。抬眼一看?,果然是他。
她面上微一红,刚才的话他定然是尽数听进去了,可她也不愿再解释什么。又觉着直接离开不太好,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萧羡两?步上前将灯笼竿塞到她手里,周身瞬间明媚几分。她默默低头?看?了看?,那灯笼上画竟是合欢。心底又惊又喜,他居然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合欢!这几年连身旁的贴身侍女都以为?她喜欢的是梨花,殊不知?那是江怀璧喜欢的,而他居然知?道!
灯光微暖,萧羡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方才已听过她的话,心底剩的只是心疼。却也不知?道该去怪谁,或许谁都没错,只是缘分不济罢了。
他甚至想,如?是她真的和离了,那他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娶回去。再不惧什么人言可畏,定要好好待她。
眼前的姑娘提了灯,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去。他见过无数次落荒而逃的她,却只有这一次是因为?他。若是换了从前,定是要恶语相向的。后来?她家人后的很多个夜晚,连那些恶言恶语都成了奢望。
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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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带着江怀璧穿行在闹市中?,入眼皆是琳琅满目,花灯杂耍还有各种吃食,她从前竟都没有注意过原来?还有那么多细节,许多东西便是见过千万次,也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这个时?候的沈迟便异常活跃,一字一句给?她讲。
传说故事并不有趣,有些甚至老套到乏味,然而静静听他讲完也是极为?美好的一种感觉。
快至街尾,便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女子,着了白绫袄,于月下结伴游逛,一个个脸上挂着笑容。沈迟笑笑拉着她回避,然后道:“今年走百病的人较往年要多一些,难怪方才未曾见到,原是已到了这里了。也不知?道今晚是要过桥,入庙还是去城门?摸钉求吉……我?母亲原来?有一年也混在里面,连着父亲也被扯了来?,只是父亲自是不能?跟着,只得?去灯市上逛。”
江怀璧奇道:“长?宁公主竟还有这样的情致,我?原以为?公主这样的身份应是不大愿意来?这里的。”
沈迟转身向摊贩买了几块糖糕,递给?她一块,接着道:“那你可就错。你回头?望一望,那些穿戴稍微富贵一些的,与朝中?勋贵蝌蚪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咱们方才经过那个卖兔子灯的摊贩前,有个被妇人抱着的小姑娘,那可是惠宁公主……在元宵陛下一般都不拘着宫里,多派几个侍卫保护着便是了。”
江怀璧默了默,她还真没认出来?。沈迟与宫中?交往比她要多,后宫她除了阿霁的了解较多,其余也都是只知?皮毛。没料到公主也可出宫观灯会,不过想想普通百姓亦可前往禁中?观鳌山,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阿璧,我?记得?你幼时?是在沅州度过的,倒是好奇那边的风俗同京城有什么不同。”
江怀璧迟疑片刻,似是在回想:“沅州自是没有京城这般繁华,但小玩意儿比京城要多,南方人爱唱曲儿,歌舞更为?盛行。”
沈迟眼睛一亮:“唱曲儿好!我?都许久未听曲儿了,我?去过秣陵几回,记得?有个翠云楼,里面姑娘唱的曲儿那叫一个……”
话音未落,已收到江怀璧淡淡的目光。她一言不发,目光也并不冰冷锋利,可偏偏这一眼,他浑身打?了个冷颤。
空气静止片刻后,他出声解释:“我?当时?并不是……”
“我?知?道,”她先?截了话,表示理解,“你的名声总归是要穿到大江南北的,进个青楼也不过是伪装而已。”
沈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脸上却乐得?笑开了花,认错态度诚恳:“我?以后定然会洁身自好,只忠心于阿璧一人。”
他知?道她原来?心眼是极小的,什么事都睚眦必究,生怕她太在意以至于两?人产生什么误会。
江怀璧拧眉:“以前没有洁身自好?”
沈迟刚入口的糖糕瞬间噎住,半晌没喘过气来?,好不容易缓过来?,连忙解释:“没没没……都是装的,你看?我?就只听了曲子,其他也没干啥……我?对你可一直都……”
“一直都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虽然已刻意压着嗓子,却还是有几分清亮之意。
两?人俱是一惊,未曾想到还有人跟在后面。沈迟将口中?糖糕尽数咽下去,一转身正好看?到那少?年面容,心底惊了惊。
江怀璧是先?调整过来?心绪的,反应过来?后敛眸便要行礼,却被那少?年打?断。少?年只身一人,连侍卫都没带,两?人不禁都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