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默了默,心里暗暗有了思量。他转身,眼前站着的江怀璧,与从前并无二致。胆量似乎较以前大了许多,但各种缘由他再清楚不?过。
“朕派人送你回去。”他打量她片刻,开口时语气很淡。
这一个多月,他自己也都看清楚了。这样的女子根本不能留在后宫,更不可能与他共枕床榻。或许是动过心,但他如?今仍旧是理智的。
他能明明显显感觉到她那一日满腔的恨意。江怀璧是个很会隐忍的人,但若动起手来可绝对不手软。
至少现在这情况他没有必要给?自己添麻烦,倒也不?是说怕她。
江怀璧垂眸:“重华苑微臣已经相当熟悉了,无?需……”
“朕说的是,回江府,”他看着她略有惊诧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现如今的情况没有多少人盯着你。朕会着人先送你回诏狱,接着会有朕的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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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第一时间收到江怀璧回来的消息,便已早早在等着她。待江怀璧坐上马车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目含神情。
她脚下顿了顿,随即弯着腰走进?去。但是听着外面的动静,木槿大概是知道他在的。
沈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低问:“大约也有两个多月了,想没想我……”
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瞬间,仿佛这两个月来所有的惊惧和慌乱都消逝了。她默默伸手抱住他,头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够听得到有些激烈的心跳。又?暗自阖了眼眸,有些贪恋他的温存。
张了嘴,原本想说的话却只都化作一句:“想的……”剩余的所有都化作沉默和哽咽。
她的身份是由沈迟亲自揭露的,而后听闻他南下的时候便知晓了他的用意。这两个月她知道他所面临的处境要比她危险得多,南下庆州基本就等于送命,可他还是去了。她自己虽然进的是诏狱,但是自己也很清楚景明帝不?会要她的命,那些刑罚原也都是意外。
但是沈迟……他基本算是孤身南下。如?若庆王设埋伏,千百人围攻,他是逃不?掉的。
“就这一次,阿璧,以后我再不?会丢下你了……”他的气息盘旋在她耳边,有些酥痒,还有些急促。
“京城的情况我一直有关注,无?论是两月前还是现在,陛下都不会轻易动江家的。由你牵扯到江家,再到其他人,其中煽风点火的基本都是有异心的人。此事持续将近一月,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目的……”
“我明白,”她睁了眼睛,安安静静伏在他怀里,声音轻细,“其中是有陛下推波助澜的。他不?是疑心江家,他在想方设法揪出来那帮心怀不?轨的人。前段时间一批官员莫名暴毙已经很明显了。一直都知道我会很好,等你回来。”
他抱紧她,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骤然松开她,面含担忧:“……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
“过了两个月,早好了,”她笑笑,抬头打量他身上,“我身上也不?过都是轻伤,你……有没有事?”
“我未至庆地而返,自然没什么大碍。否则也就不能来见你了。”他眸子不?动声色地避过她一瞬,随即已是一副淡然模样。
他如?今无?论身在何处,已是庆王及他手下爪牙随时刺杀对象。一路上不?知遇到多少刺客,披荆斩棘才回到京城。原本若按照计划是无需这么快回京的。但是他得到消息说她在诏狱中失踪了。恐她出了什么事,知得快马加鞭赶回来。
幸而她一切安好。便也无?需多问什么,只要她现在还在他怀里,其余的都先暂时放一放。
她默了默,但是也心知没有那么简单。他南下要夺的可是遗诏,庆王的人岂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刚要再问,还未及开口已被沈迟覆上来的唇堵住。
他的唇有些温凉,然而覆上后片刻已暖炽起来。仍和上次一样不由分说地激烈,掠夺她的呼吸,她的气息,和她因此要丧失的所有理智。
她险些沉醉其中。然而等反应过来时推又?推不开,挣扎不得。心底瞬间有些恼了。
他上一次便是用这种办法将她糊弄过去的。
微微蹙了蹙眉,手上便多使了几分?力气。沈迟的手也在应对着,然而却能明显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那力道,怕是她用来打斗时的吧。
总不好在车上打起来。他便松了口,同时收回手,仍旧携着微微笑意看着她:“怎么了?”
江怀璧喘了口气说道:“你在锦衣卫里安插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