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定了闹钟睡了一个小时,再多就不敢继续睡了。
两点准时出门,外面淅淅沥沥还在下雨,五月的天,颇有春寒最后的挣扎之势。
楚游把警服的黑色外套一起穿上,免得一会儿到了那边,奶奶看见她没穿外套,又要抓着她念叨。
帽子松松夹在手肘处,在楼下的中式糕点房买了几样奶奶爱吃的点心,楚游这才坐上公交车出发。
当初卖了老房子的钱,几乎一大半都丢到了楚奶奶术后疗养上,剩下的除了楚游第一学年的学杂费,其他的都谨慎地存了起来。
楚奶奶年纪大了,楚游总担心她什么时候忽然生病住院,需要大笔的钱开销。
那时候她已经在北市熟悉起来,也有能力找几份兼职,基本上能保持日常开销收支平衡。
饶是如此,到了现在,楚游还是没足够的存款去供养一辆便宜的代步车。
入职以来,收入甚至还比不上以前在校的时候了。
之前还能找兼职,现在每天都累成狗,跟一大波同志们一起在猝死的边缘频繁横跳,哪可能还有精力去搞副业创收?
好在她除了工作以及看望奶奶,其他私生活约等于零。
平时有事的时候她就用局里的,没事的话就挤挤公交车。
鉴于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这条线路上的公交车司机都已经认识她了。
毕竟不说她那一身总是笔挺的制服,单就冲着她那张脸以及那身足以在人群中脱引而出的气质,哪个人能忘了她?
曾经“公交车上最美警花”这一标题还上过热搜,不少好事者还跑来专门坐这路公交车想要蹲她。
可惜楚游常年处于工作繁忙,生活规律极不稳定的状态中,蹲的人几次都没碰上,渐渐的热度也就散了。
看见楚游上车,辛苦工作了一天,正是格外疲倦的公交女司机难得露出个笑容,冲楚游点点头。
楚游回以颔首。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就算是问候了。
是能让彼此更放松舒适的社交距离。
看见穿制服的上来了,有人主动让座,楚游习以为常地拒绝了对方的礼让,表示自己很快就能到站。
华国公民普遍对警察军人这两种职业充满了信任与尊敬,就像现在,看见楚游的制服,车上的乘客都不自觉放松了不少。
——因为潜意识里,他们觉得自己不用担心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的人生安全财产安全问题。
每次面对这样的眼神,楚游都告诉自己,要对得起身上的制服。
腰背更加挺直,清冷的气质也尽量柔和下来,楚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可靠,同时也无声接管了这辆车的临时警戒,好对得起乘客的信任。
说是很快就到站,然则楚游还要转一趟车。
她租住的地方是为了方便在局里工作,是属于一片老旧小区改造的新公寓,附近疗养院很少。
楚奶奶当初找疗养院的时候本来是想找个离孙女最近的,可看来看去条件都不太合适,最后楚游拍板选了个中等距离里条件较好的疗养院。
转两趟车,来回就要等四趟公交车,对于时间总显得格外紧迫的楚游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了。
辗转四十多分钟,楚游到了“夕阳红疗养院”。
听名字就知道,格外具有年代特色,疗养院办立的初衷也是解决一些孤寡军人及其家属的养老问题。
就规章制度管理上来说,比不上“贵族疗养院”的高端大气,可重在对每一位老人都尽心尽力,温暖贴心。
里面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军人及其家属,作风上很正派。
对楚游这个警察,大家都很喜欢,守门的大爷看见她就笑呵呵打招呼:“又来看你奶奶啊?前几天我还听她说,给你新做了薄的鞋垫。”
楚游嘴角翘起,露出了浅笑,“大概也猜到了,所以特意过来拿啊,堆多了奶奶又要念叨浪费了。”
其实这年头很少有年轻人用鞋垫了,可楚奶奶就喜欢给她做鞋垫,说是她每天工作都要跑来跑去的,磨脚,就得用鞋垫垫吧垫吧,脚能舒服点。
要不是现在不流行穿布鞋了,楚奶奶准得给楚游把鞋子都给包圆了。
自从楚游给楚奶奶配了老花眼镜后,这老太太就特别热衷于做些以往眼睛花了不能做的手工活。
针织类,包括但不限于毛衣、背心、帽子、手套、拖鞋。
绣工类主要是鞋垫跟家里装饰用的十字绣画。
知道楚游过来一趟不容易,守门大爷也没拉着她多耽搁,指了指楚奶奶那群老太太这会儿所在的方向,就笑着让楚游赶紧过去。
这家疗养院规模不算大,很有家庭式的意思,就一个前院一个后院,一个老头老太太们居住的两层排楼,然后隔壁就是管理人员的办公室、宿舍及食堂。
医务室设在后花园活动小广场旁边。
前面左右两处,后面一处,排成不规则“品”字形。
楚奶奶他们这会儿基本上就是在住宿楼宽敞的走廊里排排坐,拉拉家常做做手工什么的。
楚游过去后,自然是又被一群老太太拉着亲热絮叨些话。
“游游越长越漂亮啦!”
“穿这身制服真好看!”
“哎呀楚姐姐真有福气哟,游游,来给周奶奶当孙女吧。”
“当孙女肯定是不行了,孙媳妇倒是能努力努力,游游,你还没交男朋友吧?我家大孙子,博士生毕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