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走廊内有些闹哄哄的。百里香才走上楼,就看着陈历沅用毛巾捂着腰腹,咬牙切齿地在走廊内一蹦一跳。
两人目光交织时,彼此面面相觑,随后陈历沅满脸通红,留下了一声尖叫,逃回房间里,还不忘甩上了门,将无辜的室友关在了走廊上。
尹承景:???
等门再打开时,陈历沅已经慌乱套好了条睡裤,裤脚一长一短,还没有穿拖鞋。
百里香率先看到了他右脚大脚趾指甲盖少了一大块,正飞快渗出血来,很快就沿着指甲边缘往下流。
“你流血了!”她立刻蹲了下来,并拿出了外套口袋中的纸巾,动作轻柔贴在伤口上,“有酒精吗?”
“啊?酒精?我,我去找个创口贴——”
陈历沅有些手足无措往后退了步,但牵动到脚上伤口时,表情瞬间龇牙咧嘴。
胡妈正出现在了楼梯口。
“晚上不要鬼喊鬼叫——”他冲着走廊内三人喊,“等等又要被邻居投诉了哈——”而后,他才瞧见了百里香正蹲在地上,“咋了?”
胡妈的办公室内东西完善,从酒精棉到藿香正气水一应俱全,简直又当爹又当妈。他拿来了医药箱,用镊子抓着块酒精棉,给陈历沅消毒。
陈历沅坐在床边,鬼哭狼嚎,顺带断断续续解释了事情经过。
他刚洗完澡走出浴室,发现房间门没关好,想要去拉把手,结果脚底一滑,直径撞在了墙上,才痛得在走廊内蹦跶,还在身上只有一条毛巾的情况下,撞见了百里香。
百里香用磕磕绊绊的英语现场翻译给尹承景听。
等酒精棉消毒完毕,胡妈喷了液体创口贴,陈历沅的面部表情更扭曲了,像是痛得浑身哆嗦。他伸手胡乱在半空中抓了下,像是要寻找某个慰藉,而后尹承景就伸出了手任他搀扶。
“it’sok.”
来自室友的温柔安慰让陈历沅终于缓和成正常表情,他抓着尹承景的胳膊,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半挪动半蹦跳了两步,感受下痛觉。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哈,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早点睡觉,明天又不是休息日。”
胡妈打了个哈欠,将酒精棉与创口贴都放回到医药箱内,提着箱子从房间内离开。
“那我先回房间了哦,你小心点哦——byebye。”
百里香朝男生们挥了挥手。
“没事没事,阿香妹妹晚安了哈。”
“wai-ai.”
尹承景的“n”发音还有些咬字不准,含含糊糊发成了爱的音准,男生们友好地倚靠在一起,与她道晚安。
当百里香离开房间后,依稀还能听到尹承景用英语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做些什么。
陈历沅下意识咕哝了声“没有,谢谢爸爸”,又迅速切换到结巴英语模式。
声音逐渐微弱,随后是房门闭合的轻微响声。
当百里香洗漱完毕,躺倒床上时,已经快要到凌晨三点。在她进入梦乡前,还有细碎脚步声从房门外传来,应该是训练到最晚的队员们回来休息。
她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新战队的早上并没有起床铃声,百里香的闹钟设定在八点四十五,比战队要求早了十五分钟。当她抵达训练室时,应该是最晚入睡的赖青坊与Tayoo两人已经坐在了电脑前,看着游戏内时间,已经开局十五分钟。
队员们陆陆续续下楼,陈历沅的脚趾显然还没好,又觉得被人搀扶下楼相当丢脸,硬是咬着牙齿一步一步往下挪。尹承景紧随其后,生怕他一个不慎就翻滚下去。
早午餐从九点半开始,陈历沅昨晚折腾出的动静自然成了讨论话题。幸而他摔伤的是脚趾,如果夏季赛前把手指折断,那么陈历沅今年的黄金选手生涯可谓是要报废了。赖青坊对此心有余悸,恨不得化身奶妈子好好把注意事项给灌输到陈历沅脑袋内。他庆幸的是还好大大咧咧的陈历沅有个细心温柔的室友,尹承景瞧起来安安静静,但绝对要比陈历沅来得让他这个队长安心。
陈历沅对天发誓自己肯定不会出事了,求求队友们抓紧时间吃完饭回去训练,不要再讨论他的脚趾了。
如果是平时……如果是平时,那还无所谓。
他悻悻想着,可是,可是阿香现在也坐在了这里。尽管阿香是满脸担心,他总要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羞愧而面红耳赤。
哥的一世威名啊……
陈历沅在心里哀叹。
休息时间只有半小时,等到正式的训练时间开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投入了rank之中。而按照姜教昨天的分组,三名打野将位置挪到了一起,百里香与POLO对换了位置,坐在了尹承景的左手边,而她的左手是Tayoo,再左边则是MINI。
三人自行组织复盘与观摩,其中胡妈还进来送了瓶热牛奶,放在百里香桌上,并叮嘱她尽快喝。于是百里香边喝着牛奶,边对着屏幕指指点点,说出她的想法。奶渍在她嘴唇旁粘连,留下圈乳白痕迹,倒是更显得她年龄稚嫩。
Tayoo算是这个队伍内年龄最大的成员,难免心中会有感叹一闪而过,例如感叹后浪扑死前浪,例如觉得自己压力山大,偶尔与MINI对上视线,几乎也能察觉到对方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天纵英才,又是黄金年龄,哪怕是他曾经在这个年龄段,也追赶不上。电竞真的是太过残酷,他就像是星空中并不那么起眼的一颗,观众的目光永远只会追逐流星,就像是百里香,就像是尹承景。
然而,每当他萌生这种退缩想法时,又飞快将其按压下去,鞭策自己把更多注意力投入到百里香说的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