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方乔走出考试厅的时候,整个人还愣着。
他站在门口角落,等着郁檬出来。
过了很久。
天都黑了。
里面的人一个个离开,到最后已经只有寥寥几个。
郁檬终于出现了。
他似乎有点儿困,走着路还在打哈欠。
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在指头上转圈儿,无名指上的一个骨戒格外显眼。
郁方乔直接走过去,挡在了他面前,表情很复杂的问,“你为什么让我过了?”
郁檬懒懒的抬眼看他,“你对自己的作品不自信么?”
“我,我当然自信!”郁方乔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迅速恢复了平静,他冷声说,“你不要觉得这次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不计较你做的所有事。不可能的,我会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你。”他眼神阴郁,仇恨意味还挺足。
郁檬没什么表情,就是语气有点惊讶,“我什么时候帮你了?”他无语的说,“你来考试,我是考官,严谨的按照通过标准,综合所有首席的意见,给了你录取证,懂了吗?”
“再次申明,不存在帮你的情况,因为我很讨厌你,但无奈,身份不允许我带私人感情。而且,你以后怎么样,跟我也无关,不用告诉我。”
郁檬抬脚就走,突然停了一下,“啊,还有,你的家不是我毁的,是他们自作孽,犯罪了就必须接受惩罚,你都这么大了,该成熟了。”
郁方乔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道理他都懂。
只是,心里头憋了多年的不甘心,就这么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他还想说什么,但郁檬已经走远了。
回来这么多天。
郁檬有点疑惑的是,一直没见着敖小迪,之前有去联系过,但都没什么回信儿。
敖戈之前说,以前住的房子已经被封了,所以小迪早就搬了出去。
啊,那个号码会不会也换成新的了?
他记得当时磨了好半天,才要来了新地址。
实在想见见,郁檬趁着第二天没事儿,还是找了过去。
这个地址离市区不算太远,但还是有些偏僻。
周围都是古旧的老胡同。
错综复杂,石子路都带着斑驳的痕迹。
郁檬顺着小路往里走,整个巷子里就尽头一户。
大门是藏青色的。
他走上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猫叫声。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
“别敲了行不行,我说了我不参加......”门被直接打开,是一个少年。
他好像正在变声期,嗓音有些低哑,眉目很熟悉,没怎么变,倒是蜕去了稚气,成熟了很多。
他愣了一下,“檬檬?”
郁檬朝他挥手,笑眯了眼,“小迪,好久不见。”
敖戈是在第二年消失的。
就只告诉敖小迪要好好的,吃饱穿暖,其他什么都没说。
还留下了几张国外的银行账目卡,里面的数字足够敖小迪几辈子吃穿玩儿。
他留言说,这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但敖小迪一点都不开心。
自己好像完全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捂住他的耳朵,告诉他,不要听,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他们不知道,敖小迪的生活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
但是家人全都消失了。
这个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监护人变成了一个警察。
带着距离的关心自己,照顾自己。
渐渐的,敖小迪不再去伤心难过,他只是告诉自己,我一个人也能行。
直到三年后,敖戈突然的联络,他很慌张,很忐忑,根本没去好好说心里话,就只有一股子怒火,猛地爆发。
他对着电话那头儿的敖戈吼了一句,“你永远都别来见我!我不需要你!”
挂了电话,两秒后。
他就后悔了。
想打回去,又不敢。
就这么一直僵着。
“檬檬,他,他怎么样?”敖小迪别扭的问。
郁檬随手搓了搓他的脑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挺不好的,身体差,状态差,所以要留在那边静养几天,过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敖小迪有些担心,心急的抠着手指,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檬抱住乱窜的秃噜皮,摸着它光滑的脑袋,终于正经了,“我开玩笑呢,他很好,就是在那边处理点儿事。他是你哥,你冲他发发脾气有什么关系,等他回来打一架就好了。”
敖小迪还是有些紧张,他不再去想,抬头看郁檬,“檬檬,你变化好大。”
“变更帅了?”郁檬挑眉。
“不是,以前你眼里全是灰色的雾,现在不是了。”敖小迪认认真真的说,“现在你眼里有光,很亮。”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变温柔了。”
郁檬“啧”了一声,“我以前是有多凶。”
“哈哈哈哈哈哈。”敖小迪笑的眼都眯了起来。
许久没有出现的畅快和放松。
真好。
敖戈回来那天。
很倒霉的是原本还有太阳的天空,瞬间就被乌云遮住了。
竟然是个要下雨的天气。
郁檬拉着敖小迪一起去了机场。
两人等了很久。
终于看到了敖戈从里边儿出来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酷的很,还戴了个黑色渔夫帽,把自己包的像个犯罪分子似的。
没拿行李箱,就背了个大包。
拽拽的走了过来。
看见郁檬和敖小迪,他脚步不停,直接冲上来就给了郁檬一个拥抱,顺便贴在耳边说了一句,“想死我了你。”
敖小迪在旁边冷着脸,一个字都不说。
敖戈被郁檬推开,还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接收到讯号,敖戈装作不情愿的主动搭话,“弟弟,你好。”
敖小迪看都不看他,嫌弃的回,“哥哥,你好。”
郁檬:“......”
到了家。
敖戈一把抱住冲上来的秃噜皮,开始在它身上蹭,“啊,我的孩子,爸爸回来了,想不想爸爸啊?”
秃噜皮冷着脸,静静的看他。
意思很明显。
这傻逼是谁。
敖戈蹭了好久,才把它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