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镜花也觉得她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知道中岛敦之前两天一下班就开始忙活着往太宰治家里跑,仿佛她不去他家里太宰治就会立刻断手断脚一般,现在突然一下子不去了,说什么也不去了,看上去也绝对不是自己想开了放弃太宰治的模样,当然奇怪了。
泉镜花蹲在中岛敦面前试探着问她,敦,那个太宰先生是不是欺负你了。
但是中岛敦摇了摇头:没有,太宰先生对我很好。
泉镜花虽然不觉得太宰治那样的人会“对人很好”,但是从中岛敦回答的神情和语气来看,太宰治应该的确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那中岛敦有现在的表现就更奇怪了。
十分关心好友的女孩儿坐在中岛敦身边,顶着一张三无萝莉脸,却孜孜不倦地关心她: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中岛敦摇头,什么也不说。
泉镜花尝试了十几种问法都没有从少女的嘴里撬出一点端倪。
总不可能是因为太宰治表现得太正常才让中岛敦不正常了吧?
她想道,并且提出了这种可能性。没想到,这一次中岛敦居然没有立刻摇头,而是有些犹豫不决地抿着嘴唇,最后开口:“也不能这么说……”
甭管能不能这么说了,只要你这么说了就说明真相接近了。泉镜花立刻端好小板凳表示洗耳恭听。
中岛敦没有对泉镜花眼睛放光的模样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抱着曲起的膝盖,缓缓开始向女孩儿倾吐心里话:
“太宰先生昨天……做饭给我吃了。”
“……就这样?”
“不不,不是,他还干了点其他事,”中岛敦急忙道,“昨天我洗碗的时候,他……奇奇怪怪的。”
泉镜花知道重点来了,点点头,示意中岛敦继续说下去。
可是中岛敦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只是重复同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很奇怪……特别奇怪……”
我看是你变得比较奇怪,不要吊我的胃口。泉镜花没有说出口,但是眼神已经明确地传达出了这个意思,看得中岛敦涨红了脸。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太宰先生好像……好像……”
她在大脑中努力地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想来想去都觉得无论哪个词都差了点味儿。
最后她只能把心中意思勉强接近的那一个说出来:“好像……从良了。”
从良了……
不管中岛敦觉得真正对味的词是哪一个,泉镜花都觉得从良这个词用来形容太宰治本身就很妙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怪怪的,今天就不想去他那里了……”
“不去也好,今天我们晚上吃什么呢……”
最后一个语气助词的尾音尚未落下,玄关处就传来了敲门声。中岛敦和泉镜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正打算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却听得熟悉的男声拖长了音调传进来:
“敦——君——快来开门呀——”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中岛敦没去太宰治家里了,太宰治却自己来了。泉镜花微微沉下了脸,没有去开门的打算,于是只好由中岛敦去开门。
她一开门就看见提着一袋子食材的高挑男人靠在门边,看上去像累极了的模样。她急忙伸手去接,太宰治顺势把那一袋食材往门内一放,长腿就迈进宿舍了。
“太宰先生你怎么来了?”
中岛敦把那个袋子提在手上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接过来,拿在手上也不是放也不是,眼瞧着那个男人已经做到泉镜花旁边开始套近乎:“镜花这是怎么了?我给镜花带了汤豆腐和可丽饼来哦,要不要现在尝尝?”
中岛敦看见女孩儿的眼睛一亮,头顶上的呆毛都随之极有弹性地晃了晃。但是泉镜花没有那么好收买,虽然太宰治向她示好,但她依旧忍耐着回答他:“谢谢太宰先生……太宰先生自己吃吧。”
太宰治笑笑,示意中岛敦拿出来。中岛敦不明所以,乖乖地把汤豆腐的外卖包装和可丽饼都拿了出来,不知道该递给太宰治还是泉镜花。
她当然知道泉镜花是想吃的,中岛敦比谁都知道美食的诱惑有多可怕。
“小镜花,你要不要……尝尝?”
中岛敦在太宰治的眼神示意下把可丽饼先递了过去,做着诱惑泉镜花的事,却表情无辜。十四岁的女孩儿也不知道该怪她还是谢谢她,可丽饼虽然不是很贵却也不是自己随时想吃就吃的。
理性与感性在脑内交织纠缠,挣扎不休。女孩儿看着可丽饼上打得细细的奶油和浓郁可口的巧克力酱,草莓的颜色新鲜诱人。
泉镜花设想,如果自己吃了这个可丽饼会怎么样。
吃了的话,首先她会很满足,会很开心,然后敦就会被太宰治……敦真的会被太宰治怎么样吗?
小小的女孩儿产生了怀疑:如果吃了这个可丽饼,太宰治就能理直气壮地把中岛敦怎么样了吗?当然不能。
这样一想,泉镜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看着女孩儿仿佛终于卸下重担、道谢之后接过可丽饼开吃,太宰治笑眯了眼睛,盈盈笑眼转而落在了一旁的少女身上。
敦君,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