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慌地猛然回首朝身后的万俟枫望过去,看到的却仍旧是郎墨楼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佟姑娘?”见我脸色极差,万俟枫将菜盘放到一边的朽木矮案上,双手在自己的布袍上来回抹了抹,“佟姑娘你没事吧?”
所有的震惊与困惑全部都梗塞在喉头,我困惑地望着疾步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打算搀扶我回床榻上的万俟枫。
而当我鼓足勇气再一次扭头望向铜镜中的画面时,真真实实浮现在镜中的是一张仍旧没有鼻子、眼睛、嘴巴的脸,仅仅有的,唯剩郎墨楼那一袭如瀑的墨发,披散在我再熟悉不过的肩背上。
“佟姑娘…要不你先吃些吃食吧?”万俟枫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我家穷,伙食必然是不及泾阳军们吃得好了,佟姑娘若不嫌弃就将就一下吧。”
万俟枫的话在耳边清晰地响起,镜中那一张平坦的脸却没有唇瓣可以蠕动。
我一遍遍在心底告诫自己郎墨楼曾经对我说过的,这些星盘交织的磁场本就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没必要再一直惊恐下去了,于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目光平静地流转到了站在我面前的万俟枫脸上。
“来,佟姑娘我扶你起来,”万俟枫说着,将我从木凳上搀扶回到床榻上,又将菜盘和一碗清水摆放在了我眼前,“姑娘吃完就好生歇息吧,茅厕在院子东角,你若是腿脚不方便去,随时喊我都可以,我就在隔壁的房间。”
“好的,谢谢你。”
万俟枫见我神色恢复了正常,他便凝视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怔了半晌后又匆匆忙忙地离开,待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托着刚刚他爹为我医腿时用的那口铜盆。
“姑娘洗洗脸吧。”
不得不承认,这样贴心的万俟枫不禁让我想起了平行时空那个被我挖掉心脏的郎墨楼。
“谢谢你,万俟枫。”我再一次对万俟枫诚恳地道谢,随后万俟枫便替我关好了房门,离开了房间。
耳边终于彻底清净下来,我望着眼皮下两块干巴巴的窝窝头,纠结着要不要吃掉它们。
我也很是担忧,生怕吃到一半发现是一块长着我的脸的窝头。
但是我若不吃,体力一定不够支撑我离开这里,所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狼吞虎咽地吃饱喝足了。
身上盖了一层散发着古怪气息的薄被,我吹灭了灯火躺在一片黑暗中,清亮的月色透过残破的窗纸均匀地洒进我的眼中,照亮了我眼底蕴藏着的寒泪。
窗外有夜风过隙的声音,有树叶相互拍打的声音,也有很遥远很遥远的狼嚎声……
……
翌日接近正午的时候,我才浑浑噩噩地醒来,刺眼的阳光烤热了模糊的窗纸,也烤得空气中都不再流淌蔷薇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