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墨楼在信纸上,是这样前言不搭后语地写道的——
…挚爱的宝贝:
字迹有些潦草,若是现在你在我身旁,定会取笑我执笔的手在颤抖。
一直尽可能地让你远离江湖,所以你从无耳闻,他们都是如何取笑我的:听说了吗?那个曾经杀戮四方的冷血狼王,如今给一个凡间丫头当舔狗去了。
很可笑,是不是?
我郎墨楼不曾向苍生万物低头,可如今在阴暗的围城中,竟低微得变成了一只被你亲手剔除利齿的困兽。
更荒唐的是,这样狠毒的你,却又是我唯一的解药。
我的确很怀念过去,怀念世人皆知的那个没有软肋的郎墨楼,连笑都不会笑的郎墨楼。
所以很多时候,我也挺讨厌你的,佟宛。
讨厌你抹杀了我所有的骄傲,让我从一手遮天到一落千丈。
但我更恨我自己,没皮没脸还没骨气。
说了这么多废话,我才敢鼓足勇气问你一句:佟宛,我们的女儿,如今还活着么?
我假装不知道你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
所以,小家伙儿若是能顺利出生,请你替我亲亲她,再告诉她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已成为了一个传说,而传说的名字叫作郎墨楼。
将来她长大了,记得不要让她爱上太凶的男人(例如我),因为太凶的男人会给她一种错觉,会害了她,亦如我害了你一样。
无数次猜测,佟宛你会给我们的小家伙儿取什么名字?
可惜时间不够了。
多想听你在耳边亲口告诉我她的名字。
多想听你说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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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星宫,莺莺燕燕,花柳如烟。
袍襟大敞的男人醉倒在香榻之下,他握惯了利剑的掌心中此刻还握着空荡荡的酒樽,满头白发似是九天银河倒泻,刺眼得惹人心生怜悯。
他做了梦。
梦中她一只手哄抱着他们的女儿,另一只手拆了他的信。
于是,他醒了,在正想听听她贴过来俯在他耳边告诉他小家伙儿名字的时候,他醒了。
浅淡得近乎透明的一双星眸,却在瞬间转变得比这冷夜还要漆黑。
一旁的佳丽见他撑开了眼帘,立刻谄媚地倒贴过来,厮磨在他的肩头,娇笑着不断为他斟酒。
郎墨楼静静地凝视着身边的美人儿,倏地一把将她扯入自己的怀中,埋首在她的耳后疯了般地吸嗅着。
好香,甚是好闻,携着风尘的味道。
他重新闭合了眼帘,大口大口地吸嗅着她发丝的沁香,钳在她腰肢上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愈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