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和谢齐光分房睡有什么不对。
她虽然为自己和心爱的纸片人捆绑成了CP而狂喜尖叫。但实际上,她没有半点身为谢齐光妻子的自觉。
许多迷恋二次元的女孩大概都会这样,她们隔着屏幕隔着纸张对动漫、小说角色疯狂地尖叫,脸红,毫无节操地大喊老公,我可以!动不动就脑补跟本命的二三不可言说之事。
但是二次元中的角色真正地走到了她们跟前,她们反而化身成为害羞的小绵羊,只会红着耳垂捏着衣角,小小声说一声晚安,就抿着嘴蹑手蹑脚走掉。像梁玉现在这样。
别说当面喊老公了,连在背后脑补不可言说之事都自动化为了禁忌。
共居一屋同床共枕?这种虎狼之心,完全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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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院的废墟还需要清理。早晨吃饭时,谢齐光问梁玉,“你有什么重要东西埋在底下的吗?”
这是纸片人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长的句子!
害羞的小绵羊红着脸,脑袋不争气地空白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我的身份证应该埋在了底下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原来就在那个柜子的上层。”
她怕谢齐光不知道,还想比划下位置,但是他已经点了点头淡淡地移开了脸。
梁玉有些讪讪,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她是不是没控制好,表现得太花痴了?
经过两天观察,谢齐光对现在的“何小芬”已经有了初步认识,她一举一动都没有了过去的影子,完全就成了另一个人,怪不得他妈会说现在的“何小芬”换了芯子。
现在的“何小芬”也像他妈说的那样看不出坏心,实际上,她心思浅显,直白得什么事都写到了脸上。
受蒋从英的态度感染,谢齐光对这样简单透明的梁玉也升不起戒心,回家两天后,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何小芬”换了芯子的事实。
至于消失的何小芬,过去三年,她在谢齐光的生活中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她没有凸显出自己的存在感,谢齐光也未曾期待她能发挥什么有用的作用。
所以,以前的何小芬哪儿去了,谢齐光并不是很不关心。他只上心一点,现在这个活泼直白且不稳重的“何小芬”能否替代真正的何小芬,完全担当起他儿子母亲的这一角色?
他把担忧说给蒋从英听。
蒋从英语气淡漠,“何小芬天天埋头自己的事,真正关心过明安几回?”
“她从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你为什么要苛求别人比她更尽责?”
她态度冷淡,为儿子不停提起何小芬感到不耐烦。
谢家三口人,明安尚且懵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真正的母亲消失了。谢齐光冷情冷性,对何小芬毫无留恋,她的消失在他心里恐怕连个水花都没激起。
蒋从英本人则对何小芬厌恶不已,暗地里更是希望她永远消失不要回来。
但是当何小芬消失了,剩下的人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怀念她、追究她的去向时,她又为何小芬感到抱歉。
谢齐光理解不了他妈这种过于善良的人才会有的纠结。
他做事以高效为追求,强调目的,凡事务求干净利落一击即中,这种拖泥带水影响判断的心情他这辈子都不会有。
他继续在家中观察了两天,发现新的何小芬和儿子的相处意外地融洽,这对他想让新的何小芬自觉担任起明安母亲的角色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目前不足的地方也很明显: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接近于平等的朋友模式。
明安虽然很快乐,但是新的何小芬不怎么管束明安,就意味着她对明安缺乏足够的责任感,她不会以明安为生活重心,更不会将明安事事放在第一位。
谢齐光不觉得自己希望新的何小芬担起明安母亲的角色是种苛求,她既然顶替了何小芬的身份,就该担起这个身份应尽的责任。
不过,他事业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在家中耽搁,即使看出不足,也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离开冲平县前,他把清理谢家老院废墟的任务交给了刘强宇,“……东边那间窑洞靠里有个柜子,你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张身份证,名字叫何小芬。”
刘强宇没见过谢齐光的妻子,但知道名字,他嘿嘿笑着打包票,“放心吧谢哥,嫂子的身份证只要没泡烂,我肯定给你找回来。”
谢齐光点点头,想起以前的何小芬,又对刘强宇交待:“顺便帮我打听下李家村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稍顿,他又加上一句,“还有黄坭湾。”那是何小芬的娘家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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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片人在家里待了五天就走了。
梁玉发蔫了一个上午,觉得纸片人一走,她吃饭都不香了。
不过,饭不香了,零食还是挺香的。
小豆丁明安说的是真的,他爸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一堆零食,梁玉在其中看见了自己想念已久的虾条薯片,还有酸奶!
虽然脸皮一向比较厚,但是跟一个两岁的小孩子抢零食吃,梁玉心里还是冒出了一点羞耻。
但是,当她试探问明安可不可以分她几片薯片,不吝分享的明安小朋友却把整堆零食都推到了她跟前,小手一挥说“这些都跟你一起吃”时,梁玉的那点羞耻心就全扔到了爪哇国里。
作为回报,她抱着薯片喝着酸奶,拍胸口跟明安承诺:“以后天天带你去幼儿园!”
明安才两周岁,这个年代的幼儿园不收这么小年龄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