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叹了口气:“元元也不见了。我正着人寻找。”
“什么?”宋早早惊讶道:“也不见了?”
唐晚晚点头。
宋早早沉吟片刻,忽然看了唐晚晚一眼,迟疑道:“会不会……”
唐晚晚知道她在想什么,别说宋早早了,就是她,在听到宋离同样神秘失踪的时候也忍不住有此猜想。
——唐元元和宋离,不会是携手私奔了吧?
……
唐元元当然没有和宋离私奔。
此刻的她,正坐在一顶黑底青花的小轿里面,由两个人高壮汉子抬着,急匆匆往律亲王的“漫华别苑”赶去。
轿旁一个疤脸汉子随行在侧,正凑近了窗口跟她说话。
“……老四他们水性极好,又擅长伪装,此事绝对稳妥,无论唐晚晚是死是活,都决计查不到小姐您的头上。”
唐元元的声音自轿中传出:“那就好。此次事成,我定少不了众位弟兄们的好处。”
“小姐言重了。您于我们兄弟的恩德,我们便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这疤脸汉子兄弟几人,原本皆是江湖上卖艺的,偶然一次得罪了县丞公子,差点被打死在街边,幸得唐元元经过,便替他们说了句话,这才捡回条命来。
这兄弟几个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前些日子在西街遇见了摆摊卖鼠夹的春红,从她口中知道了唐元元在唐府的艰难处境,知道报恩的机会来了,这才伺机联系上唐元元,有了这后面的事。
唐元元没再客套,只是问道:“前面还有多远?”
“咱们抄的近道,约摸走了一多半了,还有一里多路应该就到了。”
唐元元沉吟片刻,吩咐道:“再行一里,就把我放下吧。”
疤脸汉子应了一声:“是。”
唐元元坐在轿中,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铜镜照了照,又从袖口取出螺子黛,在眉梢处轻轻描画起来。
好容易有了这样绝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皆存,今天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冷不防小轿忽然一顿,唐元元身子一倾,眉梢处便被画了长长的一道黛青色印痕。
唐元元心中不虞,蹙眉挑开轿帘,问道:“怎么停……”她的话忽然顿住了。
因为她看见一个人。
不光她,连同疤脸汉子和两个轿夫都齐刷刷地看着来人。
那人一身略显华丽的金色锦衣,身形修长挺拔,手执一支三尺长的青竹枝,斜斜地撑在地上,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说不出的洒脱。
虽然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相貌如何,但这通身的气度,绝非寻常人物。
唐元元从来没有见过此人才是,然而不知为何,竟莫名觉得有两分熟悉。
“这位公子阻在此处……不知有何贵干?”
蒙面人目光没有在唐元元脸上有丝毫停留,只看着疤脸汉子,缓缓道:“过来挨打。”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说起话来又低又缓,即使是放狠话,也带着点奇异的温柔,像是在念情诗。
疤脸汉子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爷爷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只怕你还在尿炕呢!你知道我是……啊——”
他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也不见蒙面人如何动手,只听“咚”的一声,这铁塔般的汉子便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
“你是谁,我不关心。”
随着蒙面人的话,疤脸汉子的身体犹如破麻袋一般,朝着一边软软倒了下去。
——也不知是死是活。
两个轿夫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的扔下轿子撒腿就跑。
唐元元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摔了出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小姐硬是在地上滚了个灰头土脸。
蒙面人依旧未看唐元元一眼,只随手从竹枝上摘了两片叶子,夹在指缝间向前一扔,叶片宛如钢刀一般携着凛凛风声朝两个轿夫而去。
两人不及躲避,只觉腿上一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看膝弯处,竟连一块皮肉也未伤着。
原来那叶片看似来势汹汹,却是以叶背拍在穴位上,是以滴血未见。
两个汉子知道这是来人手下留情了,一时又是感激又是畏惧,要知道,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已是传说中的境界,更遑论这蒙面人还是以叶背超前平推过来,所需功力更甚千百倍。
唐元元见己方三人顷刻间便全部倒地,也知来人非同一般。
然而那又怎样?
再怎么厉害,不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
——连看自己一眼也不敢呢!
唐元元向来知道如何发挥自身优势,她的相貌气质也从不会给她拖后腿。
此刻见这年轻人难缠,便躺在地上嘤咛一声,楚楚可怜地抚着胸口低咳起来。
余光但见那蒙面人果然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心中不由一喜。
她算好距离和角度,在来人离自己还有五步左右的时候,适时地微微抬眼,朝着对方看去。
她太知道自己的优势了,这一抬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宛若天鹅展翼,而眼中含着一汪泪花,要掉不掉,晶莹剔透,当真是我见犹怜。
蒙面人果然停下了,脸上露出纠结神色。
唐元元心中得意,方才的恐惧一瞬间都抛到了脑后,她甚至开始估量起把这年轻人收入麾下供她驱策的可能性。
就在她预备再次发力,将这蒙面人一举拿下的时候,听到他略微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依旧是低沉且轻缓的,带着点奇异的温柔,犹如在念情诗:“我不打你,你自己动手吧。”
唐元元:“???”
唐元元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