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来的几天,栾飞白给岳野发信息。
岳野的回复都又迟又敷衍。
栾飞白说七八条。
岳野回一条。
大有渐行渐远渐无情的意思。
不过栾飞白没在意,因为他也忙得不可开交。
周天,他开私人飞机到达A市。
他知道凌焰的习惯:
十点起床,洗漱完毕晨跑一圈。
栾飞白来到白焰战队下榻的酒店,看时间,刚十点。
不一会儿,凌焰就出来了:一身熟悉的红白队服,又高又瘦,疏于打理的卷发过耳,因常年宅着打电竞,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皙。
“凌焰。”栾飞白开口。
凌焰猛的回头。
栾飞白以为他会掉头就走。
没想到凌焰站在人行道中间,仿佛驱散幻觉一样,嘴唇动了一动,没说出话来。栾飞白也喉咙干涩,不知道说点什么。
有行人经过,把堵路的两人推开。
两人这才收了神。
凌焰双手插兜,僵硬地走着。
熟悉的朋友,仿佛如故。有一瞬间栾飞白觉得时光倒流了,自己依然是那个试图用电竞改变既定人生的大男孩。
栾飞白找话题:“你的合同要到期了?”
“嗯。”
他竟然回答了,栾飞白欣喜:“有意向俱乐部吗?”
“没。”
“那你准备继续呆在白焰……”
凌焰忽然打断他,语气生冷:“我把一个冠军战队带成了二流战队,继续呆着干什么,这些年的群嘲没够吗?”
彼时年少轻狂,栾飞白轻易说出:「我们组一个战队吧!」
起意只是单纯的玩和赢,拿下了冠军。
却又中途退场。
他离开时正值白焰最光辉的时候,留下带光环的背影。
他离开后,队友们被挖走,白焰战队在随后的比赛一再失利,继任队长凌焰一个人承受了战队凋零后的艰涩。
每一次失利,凌焰免不了被群嘲。
但凌焰始终没有离开白焰战队,苦苦支撑。如今白焰沦为二流战队,有些黑粉们时不时地拿栾飞白在时的战绩做比较,抨击凌焰。
最初栾飞白不知道这些。
他离开白焰后,删除所有联系,跟电竞彻底隔绝,然后投身到醉生梦死来麻痹神经。
等他不再刻意回避、意识到凌焰的艰苦时,白焰已不复辉煌。
栾飞白的逃离。
让凌焰一个人承受着压力。
他怎么能不愧疚。
栾飞白千言万语只说出一个词:“抱歉。”
“没必要。”
“我买下白焰就是想重整……”
凌焰忽然驻足,愤怒瞬间爆发:“重整?你当初说你爷爷不让你玩电竞,现在呢,他又让你玩了吗?”
“他让步了。”
“所以呢?他让步了,你就过来;哪天他要不想让步,你又把战队抛弃吗?”凌焰浑身颤抖,脸色发青,“栾飞白,你能玩得起,我们玩不起!电竞选手能有几年黄金时间?凭什么让我们跟着你的节奏玩!”
凭什么让我们跟着你的节奏玩?
栾飞白十分狼狈,好半天说:“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以前你也说认真!”
“……”
“栾飞白,你的认真能坚持多久,是一年,三年,还是十年?能敌得过你爷爷、你们栾家对你的钳制吗?”凌焰脸色发青,“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谈!”
一瓢冷水泼下来。
栾飞白忽然意识:自己的热情能敌得过爷爷对自己的钳制吗?
以前不能,以后能吗?
如果哪一天爷爷出尔反尔,他还要再背叛白焰一次吗?
栾飞白没法给凌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连几天,心情烦躁极了。
这天,栾飞白再一次醒来,看看窗外正午的太阳,无比空虚。再扭头,吓了一大跳:“米知?你怎么进来的!”
米知举起食指:“指纹啊。”
以前米知在栾家住过一段时间,录过指纹密码。栾飞白当然气米知做的事,但怎么说呢,毕竟是好友,两人一起经历过很多……他艰难地起床,问米知怎么又来京城了。
米知老老实实地说:“还是开会。”
“开什么会?”
“秘密。”
行吧,战事不太平,各军区被频繁召集也正常。栾飞白不问了,免得成为知道过多秘密的炮灰,他起身刷牙洗脸。
米知倚在门上:“上次,实在抱歉。”
“行了,岳野原谅我了,我也就原谅你了。”栾飞白心情乱乱的,用热水浇脸,最近没有打理,头发长到肩膀了,“以后别再那样了。”
“绝对不会!”米知保证说。
米知来,一是亲自道歉,二是接栾飞白去玩一玩。
会议地点依然是海猫酒店。
栾飞白立刻想到:“岳野来了吗?”
“当然。”
“走吧。”萎靡好几天的栾飞白瞬间精神了。
“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还行吧,他人不错,挺大气的。”
米知没在意:“大气不大气不知道,反正挺狠的。上次猜到我们捣的鬼,都没有先来谈一下,直接就干仗。”
幸好教训一下就停了。
再后来,岳野才发现微信木马一事。
倒没有宣扬。
米知也算松了一口气,这要宣出去,米家是彻底理亏了。
米知有点委屈:“好几个军区的人干的,只有米家遭殃了,不公平。”
“你们还要不要脸?”
“我也不愿意,我就是个傀儡。飞白,我真挺羡慕你,当个富二代就够了,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