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去洗碗,陈九生在客厅看电视,一会热吵吵的一会儿又安静得掉根针能听得到,无聊的周青青猜测,他应该是在换台吧。
除了猜测陈九生的行踪、行为,周青青告诉自己必须发现其他有趣的事情,不然七天时间,一定会让她十分难熬的。
“现在开始午休吗?”安排表上,下午第一项是午休。
陈九生左右晃着脖颈,他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对站得远远的周青青招手,“开车太久,有点累,你过来给我摁下肩膀。”
“这也是计划内的?”
陈九生完全放松下来,松松垮垮地依靠着坐,他痞痞地笑,“不是,临时加的。”
“可以这样?”这不是霸王条款吗?没一点契约精神。
“腹诽我没有用,如果我不送你出去,你要走至少一个小时才能见到车,而且要赔偿我一大笔金钱。”陈九生看穿她的小心思,笑得越发恶趣味,“我们要相处七天,不要小气。”
很“小气”的周青青绕到沙发靠背后,不情不愿地捏着陈九生的肩膀。她是肉肉的抓钱手,手小肉厚,陈九生又结实健壮,她费劲地伸展着手指头,还是不能卡在他肩膀上,没按几下就出了汗,“你对家庭所谓的期待,就是娶个女人给你做饭按摩,被你使唤,你这是找个老妈子。”
“我找老妈子可不会找你这样,做二十一顿饭都要绞尽脑汁的。”陈九生得了便宜还卖乖,急声催促周青青,“用点劲。”
“……”周青青烦了,她跳起来用手肘捶陈九生的肩膀,让他还抱怨没力气。
可能是她跳起来又用手肘尖撞到了他脖颈与肩膀连接处,陈九生闷哼了一声。
“你的肩膀太硬了,肯定劳损了,按起来才会疼。”周青青怕他指责,赶紧找借口。
陈九生哼的声音越来越小,估计是真疼了。
周青青想起来小时候奶奶总给她按摩腿,她双手交叉,伸直食指和中指敲打他后背。这个动作听着哒哒响,却是不怎么疼的。
陈九生嫌弃,“你挠痒痒呢。”
周青青生气,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倒是让自己的手掌都疼了。
“你是小猫吗?惹急了就挠人。”陈九生的手往后伸,他没往后看不知道周青青就在他身后站,手臂一扫碰到周青青的脸。
触电一般,周青青往后仰。
陈九生握住她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按了,过来看电影吧。”
周青青平时活动量小,动了几下就气喘吁吁,听他说不用按了,赶紧绕过沙发坐下来,“看什么?”
陈九生把遥控器交到她手里,“你来选。”
俩人太多年没有在一起看电影,周青青不知道陈九生的审美变成什么样,以前他喜欢看侦探悬疑、丧尸、灾难或者科幻片,实在没什么可看时候宁愿看纪录片也不看爱情剧。谈恋爱时候,除非去电影院,平时俩人在家是各看各的。
周青青翻来翻去,用手机投屏看了一部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这部是17年的电影,周青青看过两遍,陈九生是第一次看。
他一直是急性子的人,这部电影又是说的印度语,是没耐心坐上两个小时的。为了不扫兴,看到片头,他只是抿了抿嘴,忍下了。
可还是没忍住,电影才开始一个小时,陈九生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睡觉前他拿了个抱枕垫在腰后,头往后仰着,嘴巴微微张着。
周青青上大学时,周末她喜欢窝在陈九生怀里,喜欢把窗帘拉上在房子里看电影。她喜欢叽叽歪歪的文艺片,陈九生当催眠片子看,往往她感动得哗哗流眼泪,想和陈九生共鸣时候,看他歪头睡得毫无知觉,那时候他晚上上班,白天倒班要在家睡觉。
最甜蜜的时候,他们为此吵架,可每次陈九生把她摁在怀里狠狠吻着的时候,她又泄气,不和他吵了。
电视机上画面还在继续,周青青有些恍惚。半陌生人的熟悉的呼吸声在身边,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拧着,轮廓柔和,不像清醒时候眼神坚定又犀利。可能是姿势不舒服,他动了动,瞥眼电视,又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不放心似的,手臂一伸,把坐在旁边的周青青拉到怀里。
陈九生回来了,他就在旁边,陪着她看电影。
这五年,好像他们不曾分离,他一直在她身边。
陈九生睡了一阵,揉着头发坐好,电视机上播着的片子说的还是印度语,却已经不是刚才的演员,“这部是什么?”
“翻译过来的名字是《小萝莉的猴神大叔》。”
这个没播完,周青青又换了一个,问她是什么,周青青说,“《我的个神啊》。”
“你听得懂印度语?还是喜欢印度片?”陈九生的眉毛要打成蝴蝶结了。
“有字幕。”周青青说,“我喜欢的你不喜欢,要不你去床上睡吧,我看完了叫你。”
陈九生迟疑了一下,咬咬牙,“算了,说好陪你看电影的。”
周青青把手里的薯片往旁边让了让,被陈九生心烦气躁地挥开了,周青青更高兴了。
“电影还可以,就是有点废烟。”陈九生已经把打火机在手里把玩了十分钟,烟头捏了又捏。
“我不想吸二手烟。”周青青提醒他。
“下部别看印度片了。”陈九生态度温和、谦卑,异常的好说话,“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他们边唱边跳的样子。”
“好。”周青青大发慈悲,其实她并不怎么爱看印度片,只是发现陈九生不喜欢,觉得有趣。
又换了一部电影,仍旧是外国片。
“关于什么的?”
“亲情、家庭。”周青青知道这部电影评分很高,没看过。
陈九生没有再说话,这部电影似乎很对他的胃口,这次他没有睡觉,连话都很少。
“他控诉父母什么?”
“生了他,却没好好抚养他,希望父母不要再无责任的生育孩子。”
陈九生的呼吸声越来越轻,他在压制呼吸。
电影中男主角拖着另外一个比他更小的男孩,卖掺了药的水,被比他年龄大的大孩子欺负;回到住处,房子已经被房东换了门锁租给别人,小男主愤起用石块砸门锁……
这部片子,整体压抑,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是一个非法停留的陌生女人及一个有色皮肤的小孩子给的。相比较小男主的原生家庭,这两个人更像男主赞恩的家人。
陈九生站起来,“我去抽根烟。”
生而不养,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