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都等着看戏时,那情形突然又反转了。
原来是府里出了事。
说是家中侧妃一大早落水里了,丫鬟侍卫都挤在路上捞人。新王妃自那路上过,侧妃跟前的丫鬟不但不让路,还牛气哄哄地将王妃也推水里了。
这来来回回折腾了一番,再进宫时辰已是不早了。
可万万没想到,那马车又被做了手脚。
景王妃在宁寿宫里回禀此事的时候,语气磕磕绊绊像是在胡编乱造。
太后听得火气更大,当下就要彻查此事。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砸了自家人的脚。
景王府里那位侧妃,可是从小就是被江、钟两家齐齐宠大的,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太后雷厉风行地命人一查,什么牛鬼蛇神都被查了出来,而且统统与这位亲侄女有关。
不过最后啊,那位禾侧妃进宫哭哭戚戚了一通,太后就三言两语将这事给掩盖过去了。
敏郡王妃恰好是知情人,这事就是太后护犊子,明知错的也要偏袒那江禾凝。但明面上也不好说啊,只能讪讪地站起身,“太后,一会儿该起风了,要不臣妾扶您去殿里休息?”
太后听完顾簌那番话也不想继续掰扯,今日这么多人在,抖出禾凝年幼不懂事的事儿可就不好了。
“嗯,回吧。”
说罢就虚搭着敏郡王妃,还不忘生硬地将顾簌给掠开了。
顾簌慢慢地收拢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再配着柔肩轻颤了两下,拿捏着三分委屈的神情,缓步跟着走。
殿中熏着佛香,缭绕在寿纹香炉旁。
宫人添了几把圈椅,众人纷纷落座。
顾簌份位较大,恰好坐在太后左下首,再旁边则是敏郡王妃。
“哀家听闻,景王妃前些日子伤着脚了?”
“回皇祖母,臣妾已经大好,不碍事了。”顾簌本本分分地回道。
可太后心里的谱子可不是这么摆的,“大半夜在珞儿的寝殿外吵吵闹闹,还连累禾侧妃也同你一道儿摔了,可有此事?”
“皇祖母误会……”
“误会?”太后打断她的话,语气更加严厉,“哀家这话还是给你留了面儿的。那晚这么多宫女太监看着,还是他们各个都胆大包天,偏要冤枉你不成?”
顾簌眼中滢滢盛着泪水,白净柔嫩的小脸儿皆是委屈。
那是他们瞎。
太后忧心忡忡地摇着头,“皇后心慈仁善从不舍得说你些什么,今日这个坏人就让哀家来当了。你贵为王妃,岂能如此胡作非为娇蛮任性。哀家也不求你处处行事张弛有度,但如此小儿行径定是不得当的。你今日回去抄五十遍《内训》,明日呈上来。”
顾簌恭听皇祖母讲完,她今日有心给江禾凝撑腰,再解释也没大用处。
钟太后说完这一桩事没有叫退,依旧留着一屋子人喝茶。宫妃们大多没什么要事,陪着太后说话各个都很起劲,三句里两句都带着夸词。
直到太阳落山,被左一言右一句捧到天边儿的太后才挥手叫了散。
甬长的宫道上历了冬寒方觉春暖,杨柳风直吹到人的心尖儿上。
“你真把禾凝的腿给摔断了?”
走在半道上,圆脸厚嗓的敏郡王妃突然出声。
顾簌回头,看见她眼里头好奇和惊喜糅杂着,一时不太想扫她的兴,做样子哀叹了一声。
敏郡王妃见这反应,瞬间激动不已,“好姑娘!”
顾簌:“?”
察觉自己失言,敏郡王妃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好一个可怜的姑娘……”
顾簌粉嫩的唇畔细不可微地抽了一下,“多谢郡王妃为我说话。皇祖母说的也对,禾侧妃姐姐年岁长我一些,我确不该与她起争执。”
“对什么对!”敏郡王妃横眉一挑,相当不认同顾簌这委曲求全的说法,“太后这心都偏我们塞外去了,四十匹骏马都拉不回来。禾凝这丫头我还不了解?只会给别人使绊子,自个儿到太后跟前装委屈。”
顾簌抿着嘴,点点头。
看来这敏郡王妃受江禾凝的荼毒已久。
“幸好小殿下是个明事理的。”她又道,“我听闻他那日未指责你,就知道他绝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委屈。”
顾簌笑着陇了陇腰间的薄纱,内心惆怅。
沈珞不是明事理,沈珞是冷漠无情不想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