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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样的货色(1 / 2)


《温柔皆尝予你》

——青丝着墨

夜色靡靡。在平静深海的游轮上,一天才真正开始。

有些狭窄的双人内舱房里。

季挽澜半跪坐在床~上,她上身一件稍紧的衬衣,随意扎起来的长卷发慵懒盖住脖颈,越发显得天鹅颈的纤细,修长瓷白的腿勾着一点被单的缝隙露出来,像春天刚生的笋尖,她嘴里叼着笔,一手上抓着零碎的票据,另一手在手机上计算器上戳得噼里啪啦计算。

从广州过来的特价机票五百元,早饭吃的带来的面包不算,出租车过来折合人民币三十,游轮的特价票算师姐旅行社的内部退票格外优惠五百七,到了迪拜机票转到达坦桑尼亚首府累斯萨拉姆,特价机票是一千三,然后可以有一班飞机直接到贡贝国家公园所在的基戈马首府,价格稍稍贵,八百六十八,不过出了机场,可以申请贡贝那边的工作人员安排接机,这样正好又省下一笔钱。

总计花费三千二百六十八元。

呼呼。

季挽澜将划上记号的票据收好,脸上露出一个微微欣慰的表情。

这一趟行程对方提供的机票是按照直飞票价提供的。加税一万一。餐补一天三百,两天六百。其他交通补贴三百。

单程就是一万二。

这样算下来,单单这一趟去路,辛苦一点,她就直接赚了八千三百七十二。

加上去年存下来的国家奖学金和学业奖学金,还有助研津贴和导师发的七七八八的生活费。

这回总共能用的钱一共四万。

齐齐整整的四万。

嘿嘿。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

以上,还不算这次实践工作给的待遇和艰苦补贴。

又是一笔钱。

季挽澜捏了捏贴~身鼓鼓的小钱包和里面的卡,扔下笔,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翘了翘脚趾。这枯燥冗长的旅程已经接近尾声,越过马六甲海峡,横跨印度洋,明天将要抵达迪拜结束行程。然后从迪拜飞到坦桑尼亚。还有剩下不到两天的行程。

她今年研二。

是一名生物科学专业的学生,刚刚得到了国际某野生动物研究基金会志愿者的实践机会,工作地点嘛,稍远,在坦桑尼亚的贡贝国家公园,研究方向主攻黑猩猩。

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实践履历还是丰厚收入,都值得争取。更何况,她还能完成此行的最重要的目的,看望不久前远嫁此地的妹妹季微雨。

一想到这个唯一的妹妹,季挽澜脸上的欣慰不由沉重了几分。

父母十五岁意外车祸去世后,便是两姐妹相依为命。季微雨只比她小一岁,两人生得颇有几分相像,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季微雨从小不爱读书,几年前父母意外过世后愈发敏感自尊,性子犟,主意却十足十大。

大专毕业后,她独自去广州工作,到了才给季挽澜发了个消息。

这一回,一直到她上了飞机,季挽澜才知道她突然嫁了个酋长的事情。她在这边犹如晴天霹雳,又怒又急又不敢发火,怕季微雨一恼直接挂了电话,那边季微雨却笑了一声:“告诉那群恶心的长舌妇,我不但嫁出去了,还嫁的好得很,叫他们不要什么死猫烂耗子都给来塞给我,恶心。”

她在朋友圈说这个酋长刚刚继承了家业,家里的牛和羊布满草原,家里的汽车多得要专门建一个停车场。

季挽澜看得瞠目结舌,复尔又有些心惊肉跳,脑子里一遍遍过半人高的草原上季微雨开着车兜风,狮子河马抬头望她流口水的景象。

偶尔季微雨也会上微信,话不多,都是说她如何好。

希望是真的好。

这一回。她打定主意,若是季微雨过得不好,就用这笔钱带她回来。

若是她过得好,那这笔钱就是给她的嫁妆。

本来还想凑够六万的。

奈何实在捉襟见肘。

季挽澜由着钱的念头,陡然想起出发前在学校门口吃得那晚牛肉面,又有些心痛,当时应该不加那份牛肉的,还可以少六块钱啊。

她刚刚叹了一口气。同舱的泰籍华人阿珊就看过来。

这超特价的船票是内部捡漏得来的,客人来不了又不给退,现在内部人员转出来两边得钱。

双人舱一个卖给她,另一个阿珊。

季挽澜在那算账的时候,阿珊就靠在自己的枕头上,一直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她。

“水晶晶,你长得真好看。笑起来真好看。连叹气都好看。哎——就是哪里都好看。”

她羡慕无比嘀咕:“我要是长得你这样漂亮,我肯定不用住这样的地方,闷都闷死了。我就能跟我姐姐一样,住那个阳台房。你不知道,阳台房有大阳台,不用出门就能看海,真好啊。”

她能来游轮,是她临时姐夫出的钱。在当地有临时租妻的潜规则,一般来度假的外国人或者有钱人,通过特定渠道,可以找到这样的服务。

提供这样服务的姑娘,喜欢将身体晒成客人喜欢的巧克力色,光滑细腻,有细细的眉毛和尖尖的声音,也有温顺的体贴。

客人和介绍人将她们称之为“黑珍珠”。

阿珊有心让她姐姐带她入行,奈何她晒的时候过猛,不小心脸上晒伤了,便退而求其次,让姐姐和这个据说挺有门路的临时姐夫帮她找路子买了一张特价船票,好歹长长见识。

季挽澜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敷衍:“甲板上也可以看海呀。内舱房水汽少,也安静些。”

阿珊看着她不由怔了一下:“啊喔……你可以再笑一下么,怎么笑的?眼睛弯得这么好看?哎呀,忘了我在做面膜——”她伸手按住脸上半干的藻泥,平复了两秒,解释刚刚的郁闷,“不是海不海——我看海还少么?我是说啊,那个住的地方的那种环境、那种感觉。一看你就是没吃过什么苦的是不是,你一定没住过我家住的那种房子,铁皮房,夏天热得要死,出门就是臭水沟,又脏又臭,哎,想着就够烦人。”

季挽澜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她十五岁之前日子的确相当顺遂,母亲是副高职称的医生,父亲做外贸。但后来父亲生意出了一点问题,母亲为生计从公立医院离职,凭借自己在医务处和ICU的资历,成功应聘到一家私立医院业务院长,收入不菲,但不到一年,投资方突然撤资,母亲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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