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汜水关外景色繁华,春光晴爽,花柳争妍。正是芳草绵绵铺锦绣,娇花袅袅斗春风。
一片的繁华景致中,只见那青年,丰姿都雅,目秀眉清。便是仰头问话云上,也是一派的温柔尔雅。风尘仆仆,却不见半点俗气。与那春日光景,相得益彰。
婵玉降下云头,飘然而下。一袭红裙宛如天边赤霞,翩翩于白云上,仙姿绝色。
队伍里的将士或多或少面上都有惊叹惊艳之色,独那伯邑考目光清明,似一汪清泉,半点不乱。倒让人好感倍增。
婵玉笑着答道,“我乃东海修士,欲往三山关而去。”
伯邑考下马,略有些疑惑,“汜水关在西,三山关在南。仙子竟是从东海而来么?”
婵玉闻言一脸镇定,丝毫看不出她是走迷了路,辨不清方向的窘迫。
一脸的云淡风轻,道,“方外之人,冯虚御风,云游五湖四海。何拘于东南乎。”
伯邑考听得这般逍遥言论,拱手称赞曰,“真乃得道真修。敢问仙家道号?”
婵玉但笑不答,反问他,“你自称伯邑考,可是西伯侯之子?”
“正是。”
伯邑考语声温和,坦然陈述,“只因我父被羁羑里,临行前虽卜算过七年方归。然这些年了无音讯,也不知老父身体安康与否。
人子者于心不忍。遂去朝歌城,携带祖遗三件宝贝,欲向大王进贡,以赎父罪。”
听得西伯侯被羁羑里城,婵玉一时恍然。
忆起早年自己随邓秀太鸾去朝歌那一遭,可不正巧碰上过西伯侯获罪被羁羑里城么。为此,还在朝歌多耽搁了几天。
而后拜师听道,昏迷半载,学道五载。时光匆匆,竟是过了六年了。
仔细想想,当初那西伯侯姬昌还送了自己一块玉珏当见面礼,也称得上是段善缘。
又听得伯邑考说姬昌临行前卜算到七年当归,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昔年在陈塘关时还曾遗憾过没能跟西伯侯学一手卜算之术。
这念头一忆起,顿时像一把小勾子勾住了心肺。
想学!特别想学!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缘由,只是特别想学西伯侯的卜卦之术,直觉会有些助益。
婵玉暗道,这莫非就是修士所谓心有所感?
心念急转,却是将原本只打算问个路就走的计划稍稍做了调整。
抬起头,对伯邑考道,“吾观世子一片孝心,甚是感怀。若世子不弃,愿往羑里城去一遭传个音信,以告世子孝敬之心。”
伯邑考闻言先是惊喜,而后迟疑,“若真能如此,伯邑考自是感激。然此凡尘俗事,怎好劳烦仙长。”
婵玉摆手,晓得不报上家门伯邑考也不能相信自己,故而坦诚道,“世子不必担忧吾之来路不明。实不相瞒,小妹俗名邓婵玉,乃是三山关总兵邓九公之女。昔在朝歌与姬伯也曾有一段善缘,唤过一声伯父。这些年在东海金鳌岛学了些道法,当不得大用,传个音信却是简单。”
“原来是邓公之女。”
青年眉眼舒展,态度亲切许多,诚恳道,“既是妹妹,本不该劳烦,但我父受牢狱之灾六年有余,了无音讯,伯邑考实在担忧。便厚颜请妹妹走上一遭,姬氏感激不尽。”
婵玉有心要学姬昌卜卦,便也应了这兄妹之称。
“不过举手之劳,哥哥何须言谢。”
绕是问明了羑里城的方位,以空间挪移遁法从汜水关到羑里城,还是迷路了几次。
毕竟空间之法,按常理需得大罗金仙才能使用。她一届金仙,能取个巧用一用,终究还是定位不了太远的位置。
婵玉不得已,只好驾云慢行,一路走一路看,抵达时羑里城已近黄昏。
又询问了一下,方才找到囚禁姬昌之处——一处被重兵把守的小宅院。
遂隐去身形,悄然而入。
进得院中,见内室灯火下,映着有三个人影。
一老者端坐抚琴,两人随侍,也不知是看守,还是看顾。
看样子除了人身不得自由,姬昌过的还算不错。毕竟是诸侯,怎么也不会与囚犯一同论处。
婵玉闻得瑶琴声,峨峨兮若泰山,忽逢得一股清泉,涧若流水。甚是动人。
只听得里面姬昌言,“天色已晚,二位将军可回去安歇矣。”
那两个将士应声而出,走出来,便有两名将士替换他二人,在院中来回巡走。
却是不得自由。
婵玉便掐了个法诀,如一道微风,遁入内室。又挥出一道禁制,不叫外面的人听到动静。
进得室内,见那老者于小桌前,焚香静坐。端正闭目,像是在等人。
婵玉便将伯邑考所托书简和一小包杂物置于桌上,自己仍是隐身状态。
问道,“天色已晚,伯侯为何久坐?”
老者须发皆白,然目光清明,老迈沉稳。悠然道,“抚琴时若高山得遇流水,想来有贵客将至,不敢安眠。”
高山得遇流水,抚个琴而已,竟有这般神异?
婵玉便去了隐身状态,到姬昌对面跪坐。
笑声道,“贵客称不上,信使倒有一个。”
姬昌没有去拿书简,而端详着婵玉的面容,道,“仙子看着有些面熟。”
婵玉也不避讳,笑答,“邓氏婵玉,七年原与伯父在商相府见过。后往东海仙山学道,今日方归,不巧在汜水关外遇见伯邑考哥哥,便替他跑这一趟,以告其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