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一还想着以后的生计,于是问:“在纱厂做女工,一个月能拿多少工钱?纱厂招人有什么要求没?”
“工钱倒是不低,一个月二十元。只是吃住要扣去七元,最后拿到手的,没有多少。每个月交了房租,就剩不下几个钱了,只够糊口的。”张嫂说着叹了口气,“我前些年为了拉扯孩子,一个人做几份工,吃了不少苦头,落下一身的病,如今去哪里做工都没人要,只得靠闺女养活。”
张嫂见伍一不说话,拍了拍大腿,“嗨,你瞧我说着说着又扯远了。怎么,你也想去纱厂做工?”
虽然伍一以前想过,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养家糊口不容易,但听了张嫂的话,她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谋生的难度。眼下她急着找份工赚钱养家,只是有点放心不下长安。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小孩子要照看。长安现在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到年龄了,她也存够钱了,就可以送他去上学。可眼下还不行,她得把他带在身边。
“算了吧,我还带着个孩子,去不了。”伍一摇了摇头说。
“如果你放心的话,可以把他放我家,我帮你看着。”
“到时再说吧。”
吃完饭,伍一实在过意不去,帮着张嫂一起收拾了碗筷,洗了碗,刚从灶台间出来,就看到另一间厢房门口站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正在锁门。正好伍一看过去的时候,她也刚好锁了门转过身来,看了伍一一眼。
“你好,我是今天刚搬来的。”伍一笑着打招呼。
那女人朝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就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去,出了院门。
等她走远了,张嫂才小声说:“她平时就那样,你别放心上。累一天了,快回屋早点歇着吧。”
睡觉前,伍一拿出了新买的牙刷,和长安两个人一人一支,往上面挤了牙膏。她下午去买日用品的时候,发现上海竟然有卖牙膏的,于是就买了一支回来。说实话,那个牙粉,用了总觉得没什么泡沫,没牙膏刷得干净。
“娘,这是什么啊?”长安好奇地问,就像她第一次看到牙粉时一样惊奇。
“这叫牙膏,是刷牙用的,和牙粉一个作用,味道比牙粉好闻多了,不过可不能吃啊,刷完要吐出来。”
晚上躺在床上,身上的新被子是棉花的,盖着很重,但也很暖和,叫人觉得心里踏实。长安已经睡着了,伍一却还在想着今后的打算。现在也算是在上海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虽然房间不大,但是收拾干净整洁了,也很温馨。
伍一在心里算了下账,今天买生活必需品总共花掉了三块大洋,现在她的手里只剩下了七块大洋,剩下的这点钱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生存下来,以后再慢慢改善生活,争取过上好日子。可是,在这时候的上海,她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