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时,宁砚就带着顾北琦飞上了云城最高的屋顶。
“坐吧。”宁砚说着,松开环抱着顾北琦的手,顺着屋瓦的纹理,坐了下来,身子半倚着,随手变出了一瓶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小口圆身上白瓷瓶。
瓶子不大,瓶口处还塑着一道泥封。
“这是我酿的桂花酿,有提神醒脑,增进修为的功效,要尝尝吗?”
“放心,酒味不重。”见顾北琦神色似有些迟疑,宁砚微弯起唇角,轻笑着补充了一句。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似乎为她镀了层银光,配着那一身仙风道骨的道袍,美的不可方物,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羽化而登仙’。
顾北琦总觉得此时的宁砚多了几分距离感,可看着她脸上的浅淡微笑,又恍然间觉得两人是如此的亲近。
她贴着宁砚坐下,接过白瓷瓶,研究了一下,才找到去掉泥封的方法。
随着‘嘭’的一声响,泥封应声而开,浓郁的桂花香气随之逸散,与宁砚说的一样,酒味并不浓,比起现实的菠萝啤浓度还要淡上不少。
“好香啊。”嗅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顾北琦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有些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甘甜清冽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桂花香气,隐隐混杂着其他的草药香味,一下子涌了进来,从口腔蔓延到胃。
刹那间,顾北琦整个人都像是被这一口佳酿洗涤了似的,脑子罕见的清明,思绪更是通达,之前困扰着她的修炼难题,在这一刻全都迎刃而解,连带着体内气流的运转速度都提升了不少,尚未巩固的境界,也因之变得稳定起来。
“好喝。”
“这桂花酿,从三年前酿好到现在,还没有别人尝过。诗瑶,你是第一个。”
宁砚侧眸看向顾北琦,“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嗯,很满意。”虽然很意外,但这口感已经足以将顾北琦给征服了,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
更何况,她是第一个品尝的人。
顾北琦捏进桂花酿瓷瓶,这份特别的殊荣,更加令她珍惜。
“师姐,不尝尝吗?”顾北琦说着,把瓷瓶递向宁砚,眼里埋藏着几分期待。
宁砚没有拒绝,接过瓷瓶,轻抿了一口桂花酿。
看着她可口的唇毫无顾忌地触碰到她曾品尝过的地方,顾北琦的心顿时涌起一阵喜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地未曾挪开。
“砰,咻。”巨大的声音倏地从内城河的方向传过来,陡然间吸引了顾北琦的注意力。
宁砚也望了过去。
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漆黑的夜空中兀的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光点,在冲入云霄之后,陡然间炸开,接二连三地在夜空上绽放出独属于它们的光芒,灿烂的,几乎映满了那一片的天空。
顾北琦所在的时代已经禁烟花炮竹很久了,像这样夜空中开满了烟花的景象,她只在网上的视频见到过。
她从不知道,原来烟花齐放竟是这般震撼的景象。
顾北琦呆呆地看了很久,良久,才侧眸看向身侧的宁砚,“这也是师姐准备的惊喜吗?”
不然,怎么会特意带她飞到这最适合观景的屋顶。
“勉强算是吧。”宁砚唇角微弯,眉眼格外的柔和。
“这烟花是云城的特色,每年的这一天,城里的百姓都会集资购买烟花在内城河边绽放,来庆祝这一年的丰收。”
“小时候我就经常跟着哥哥在这片屋顶上欣赏的满天的烟火,后来,去了云岭剑宗,我也总会在这一天回来,在这片屋顶上坐到烟火结束再回去。”
“这里是绝佳的观赏烟火的位置。”宁砚话语一顿,那抹浅淡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隐匿,隐隐地似乎有悲伤在蔓延,“也是我……曾经的家。”
曾经的……家。
顾北琦敏感的捕捉到了这四个字下潜藏的含义,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更加猛烈的破空声在远处接连响起,各种新奇的烟花,再度燃遍了夜空。
烟花雨下,几乎所有人都在仰头观看,脸上俱洋溢着灿烂地笑,在这漫天的烟花下,悄然绽放喜悦。
“不过现在,云岭剑宗,就是我的家。师父,还有诸位师弟师妹,就是我的家人。”这抹悲伤并没有在宁砚的脸上持续太久,很快就悄然隐没了。
顾北琦从宁砚的脸上收回视线,又看了眼脚下这座,在灯火通明的云城中,独自沉默地宅子,默默地握紧了宁砚那只微微有些冰冷的手。
宁砚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松开,放缓身子,仰着躺在了斜瓦上,静静地欣赏着云城独特的夜景。
顾北琦见状,也跟着躺了下去,与她并列着,遥遥地望着远处的璀璨星河。
烟花仍在继续。
吵闹声,也依旧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