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像小孩子的,天真妩媚的稚态。
她说:“好啊。”
边寂嗤了声,觉得她是真的矫情。
他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嗯。”许南音不咸不淡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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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区出来,边寂提了车,刘拥君很快把周挽送到工作地点,又把车开回。刘拥君没留下来陪他,而是发了条短信让他别久待,这里是不祥之地,巴拉巴拉一大通说教。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然而会乖乖听话的,就不是他边寂了。
边寂按照许南音告诉他的地址,开车去距离市区几十公里以外的一家烘培店。这地方偏远,临近市郊。越往外围驶,周边的高楼建筑逐渐减少,视野也变得空旷起来。
满目的水稻田和绿油油的芭蕉树,周围还有农民种植的玉米地,要不是看着导航还显示在南城范围,边寂简直以为自己要开车去到某个荒郊野岭。
梦心烘培店开在一个叫“鹅公村”的地方,这里早些年还不属于南城,碰上城市规划,将周边一带一并划入南城,便也成了南城的范围。
他要再早个几年来,这附近更荒,是个一穷二白的小村子。
边寂下了车,导航显示店铺距离他还有不到百米。这地方街道很老,还维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地上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周边低矮的楼房,窄小巷子里错综复杂的电线。
道路狭窄,连车也很难开进来。
边寂按照导航指示找到那家店,抬头往上一看,招牌也是破破旧旧的,一个字的灯亮了一个字没亮,倒是“梦心”两个字的光格外显眼,看起来像甜腻腻的糖果色。
边寂不知道许南音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他把手机揣裤兜里,迈腿走进去,礼貌询问:“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要不是橱柜里摆放着一只只新鲜出炉的蛋糕和面包,光看外头装修,边寂几乎以为这家店快倒了。
街上其他的店铺,也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
店主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刚在后厨忙活完,从里面出来,拿围裙擦着手,“有的有的,您需要些什么?”
边寂目光在橱柜里那些蛋糕上转了一圈,才想起,他忘了问许南音爱吃哪种。
他沉默几秒,心情有些尴尬。女人仿佛看穿他心思,笑颜亲和地问:“您平时爱吃咸的还是甜的?”
边寂顿了顿,“甜的,很甜很甜很甜的那种。”
“……”
女人微微一愣。
边寂问:“你认识许南音吗?”
他想她是这里的常客,又具有名气,说不定和这店主是熟人。
女人恍然大悟道:“您是替许小姐过来拿蛋糕的?我说呢,平时都是她经纪人或者助理过来,头一回见您。”
“她经常来?”
“对,许小姐可爱吃我们这的蛋糕了。”
女人笑眯眯的,把冰箱里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拿出来,递给边寂,“这是许小姐最爱吃的巧克力慕斯,给您也准备了一份。许小姐人美心善,脾气又好,经常照顾我们店。”
“……”
她那个破脾气。
边寂不知道许南音和这家店的店主是怎么结缘的,以她现在的身份,什么样的神仙蛋糕吃不到,非要跑到几十公里以外的村子里买?
他付了钱,便径直离开店内。
坐上车,边寂把蛋糕放在副驾驶座上,想起店主说给他也准备了一份。他拆开袋子,把旁边那份小的拿出来。
是款样式很普通的巧克力慕斯。
边寂用小叉子取一口,放进唇中。
甜。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很甜很甜很甜很甜很甜……然后无数个甜字从他脑海中狂奔过去。
边寂被甜得舌头都麻了,喉咙又涩又干,他生平第一次觉得甜是可以辣喉咙的。甚至怀疑那家店的店主在做蛋糕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放错了整包糖。
边寂蹙了蹙眉,重新把那块小蛋糕装回盒子里,很怕许南音年轻轻就得糖尿病。
-
回到市区已经快傍晚了,一来一回花去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轿车迎着夕阳的光线开进小区,这回出来前边寂问许南音要了门禁卡,没再像第一次进去那样不方便。
许南音这个人,说她防备心很重,有时却不然,至少在她生病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单纯无害的错觉。
开门进去,客厅内一片漆黑,只有几缕残阳光线从窗外照进来。边寂隐约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身影,他眼皮子一跳,低声开口:“许南音?”
“……”
没有人回应他。
他把东西放下,朝沙发那头走去。
许南音等他等得睡着了。像是婴儿的姿势,纤瘦身体蜷缩在沙发一角,窗外夕阳落进来,洒在她苍白削瘦的脸上。呼吸平稳均匀,睡得很深,眼睫薄密的一片,覆在下眼睑上。
长发乌黑而浓密,海藻般包裹着她的脸蛋和肩膀,看上去极度脆弱和没有安全感。
“怎么睡在这种地方……”边寂低声说。他稍弯低腰,一手穿过她两腿窝,一手托住她肩膀,想把她抱进卧室里。
刚直起身,怀里的人却像意识到什么,猛地颤了一下。
她眠很浅,轻微的动静都能叫她惊醒。只是她今天实在太累了,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意识在浑浑噩噩之中,半梦半清醒。
竟分不清眼前的是不是现实。
“不要……”许南音缓慢睁开眼,面前的人模糊看不清,只隐约见一道熟悉的轮廓。她下意识启唇,轻声唤:“阿辰……”
“……”
边寂动作一僵。
下一秒,他脸色沉下来:“许南音,信不信我给你丢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