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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不管黑夜有多压抑沉重,黎明终会到来(1 / 2)


我没被烧死。大概是赶在被火吞掉前,被二师兄扯走了。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外边的丛林。

此时,天灰蒙蒙亮的,正值黎明时分,我见丛林的绿叶上有点点晶莹露水。

我四处张望,试图找寻宓罗门的位置,但找不到,放眼望去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郁郁葱葱。

二师兄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抱着剑望向一边。依旧是衣袂翩翩,但原本的白色衣裳已被红色占优。卜渊就站在他旁边,时不时看看他,时不时看看他所看的那个方向。

我循着二师兄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片丛林,没什么可看的啊?

“那里好像没什么?”我问。

卜渊:“嗯,烧得没什么了。”

“啊?”

卜渊苦笑道:“如果你刚才走晚一步,你也会被烧得渣都不剩。”

我惊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是宓罗门?被烧得不剩什么了?”

卜渊点头。

我强压下心底涌起的千年万绪,深吸几口气,小心翼翼地:“那、那我大师兄……”

卜渊似也是深呼吸再回应我的:“我不知道。”

那一霎我几乎是发狂般地冲那边的丛林,待我踢飞散落的灰烬时,我感觉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便跌坐在地上。

我仍身处于丛林中,但冲过来后看到的是一片荒芜——此时我眼前的是一大片枯黄土地,不少地方还蒙着层尘灰,连草屑都不剩了,仿佛是郁葱丛林中的一片突兀沙漠,什么都没有,灰茫茫的满是尘灰的地面连着灰蒙蒙的天,茫茫的看不到尽头。

“刚才的火很快就把这里烧空了。”二师兄走过来,向我伸手,我便把手放上去,没想他还有强大的力气在我根本没使劲的情况下,一下就把我整个人拉起来。

我没有说话的力气,只向他扯扯嘴角表示谢意,然后拿开了手,几乎是跌撞着往前走去。

我不信,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宓罗门,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怎么会一下子就被烧没了呢!怎么可能会被烧得只留下尘灰连残骸都不剩!大师兄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

我低身用手撩拨尘灰,试图寻找些什么,但却找不到什么,徒有满手泥灰。

我想拿竹笛去刨灰泥时,方才发现我的竹笛不见了,但我不想管它。

我只想找大师兄,但又不想在这里找到大师兄……

茫茫的死灰,丝毫没有活人的痕迹,这些灰尘掂在手上犹有余温,但我只感觉心里一阵寒意不断蔓延开来,很快流遍全身。

又或者说,这心里像被烧空了半边,渗入了冷冷的风,冷冷的风不断钻进那裂开的空洞。

我仿佛又回到之前时候,大师兄为了不让我因为姐姐的事情独自纠结伤神,决定让我和姐姐报仇。大师兄倒在我怀里时,我既心疼也难过,这种感觉如今想起依旧清晰。

但那时候,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师兄的体温,清楚地触碰到这个人,所以尚且不知道真正失去是个什么滋味……而且,当时身处绿苑,是安全的。

但现在呢?我看不到大师兄,眼前只有灰茫茫的一片荒芜,手里能触及的只有大火烧过后的死灰。

这场大火,应是吞没了很多……

而且,都是我造成的。想着,眼眶不由得发热,视线也渐渐模糊了,我只能频频眨眼希望能改良这种情况,我不想眼前一片模糊,我还要去找大师兄。我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手上毫无章法地在地上乱扫,试图别想太多,并且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师兄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直到我的手扫到了一个东西。

不是灰尘。

我用手背擦了擦双眼,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东西身上。伸手捡起来,拍掉布在它表面的黑灰,它清脆地响了一声。

这是一只孤零零的银铃铛,用几根被烧得剩下半截的水蓝色丝线栓着。这丝线是白玉石发间系着的水蓝色流苏之中的几缕。

这个银铃是他的同心铃。

以他对泯愁的看重,同心铃出现在这里,还有他发饰成了这副模样,这意味着……他不在了。

人没了,象征身份的物件却很顽强地留存了下来,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死后可以葬在长满泯愁草的地方。”

“其实也没有这个如果。”

白玉石的话回荡在我耳边,那时候他说得淡然,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在这种淡然中,埋藏着并不淡的伤感。

纵然我不是很理解白玉石,他是以什么心态来塑造这一场毁灭性的大火。我只是确定这场大火是他的计划。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我想最后能为他做点什么。

忽然间,我似乎有了力气能站得起来。

我拿好同心铃以及那几缕丝线,站好身子,再以手背擦擦眼睛,转身往木屋那边的方向走。

二师兄抱着剑看着满地的灰尘,见我走来,开口道:“青砚……”

我扯出一个笑容打断他要说出口的话,“我没事,我只是想到前面那水里洗洗脸。”

二师兄没再说什么,而我则是径自地走了。期间卜渊追上来,面露担忧:“你还好吧?”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着。”之后便继续走了。

我穿过丛林,回到了木屋前。很安静,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我把同心铃放到水里冲洗,完事后看见水面映着我的样子——头发全散了,发带肯定又被我害了,但脸除了脏了点,依旧是挺帅的,就是脸色有点难看,眼眶有点发红。

笑一个呗?我捧水洗了脸,然后对着水面上的自己笑了起来。

之后,我猛地想起被我收着的同心铃,便也翻找出来也往水里洗洗,然后系到水蓝色丝线上。唔,还不是完整的同心铃。

于是,我走到木屋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花花师姐,“回来啦?其他人呢?”

我笑笑:“等会儿再说,翁漓呢?”

“噢,她可能太累了,还没起来。找她干嘛?”

我拿出同心铃:“这是白玉石的,并不完整,另一对在翁漓手里。”

师姐一声“了解”后就进屋了,那架势解读出来似是:了解,我这就去把她揪出来!

等翁漓出来,我便跟她说:“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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