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半湿的长发披肩,身着一身藕粉色宽袖束腰纱裙的少女,未施粉黛,却依旧莹莹如白玉,面色还泛着淡淡的粉色,看着很是随性可人。
而裴瑜在出来的一瞬间也就看见了站在正厅中央的人了,只是却有些诧异的微微挑了挑眉。
已经花白了头发的张府医一见她出来,便作揖道:“见过女郎。”
裴瑜笑道:“张老不必多礼,快请坐。”
随后又看向站在正厅中间僵直笔挺的人,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白露急道:“女郎怎么头发还未干就出来了,到时候又犯了头疾该如何是好?”说罢就去里面拿了布巾小心的打理。
裴瑜知道自己头疼的原因,只不过也没有阻止她这样做,只是笑了笑道:“张老,麻烦你给他仔细看看他身上的伤,特别是他胸口上的伤,是之前才被狼伤到的,对了,还有身上的鞭伤。”
张府医闻言点了点头,看向站的笔挺面无表情的小子道:“你过来。”
奚闻言看了眼坐在正上首的人朝着他浅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走向坐在一旁的张府医。
张府医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子一动不动的模样,又道:“手伸出来。”
奚这才将右手伸了出去。
裴瑜看着他一步一个指令呆呆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说起来,她方才刚出来咋一见到他的时候,还微微诧异了一瞬,因为这人的长相着实是有些......俊?
没错,就是一种凌厉的俊朗,之前他没有收拾的时候其实就能看出面容有些出众了。
只是到底没有这样明显而已,比一般人要深刻一些的五官轮廓,剑眉郎目,眉眼深邃,墨玉般又泛着点点幽蓝星光的眸子,鼻梁高挺,健康的浅麦肤色,
还有些湿的头发也是利落的都高高的束了上去,又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衫,在搭配着瘦削挺拔的身材,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挺拔坚韧的小白杨,十分的养眼。
而他现在这副有些笨拙呆呆的模样着实和之前那副勇猛杀狼,悍不畏死的模样完全不同,让她不由得微撑着白嫩的小下巴懒散的一直就这样盯着人看。
奚本就站的挺拔的身体在察觉到身上的视线的时候,却是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心跳也跳的越来越快,如雷鼓动,正在认真搭脉的张府医,突然就皱了皱眉,本要松开的手又按了下去。
片刻后在放下手,道:“你将上衣脱下来,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奚听了却是半晌没有动作,他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别人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只是别人怎么看他,他并不在意。
但是她的视线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放在上衣腰带上的手僵直着没有办法将其解开,内心深处不想让自己丑陋的身体让她看见,因此表面上看着就是他直直的戳立在原地,只是紧绷着的薄唇还是能看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其他人看着他的动作都是皱眉,一个奴隶而已,女郎给他找府医看伤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赶紧叩首感恩,竟然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裴瑜看着他还显得有些青涩的脸庞,倒像是突然悟了什么似的,对着屋内的一众婢女们道:“你们都先出去候着。”
众人虽然不解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但是还是都遵从的依次退了出去。
裴瑜转头看着他道:“好了,人都出去了,你快让张府医看看,”她以为他只是在这么多年轻的小娘子面前有些害羞不好意思,所以就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只是其它人倒是都出去了,但她自己却还坐的安安稳稳的,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样子。==!
奚再一次听了她的话之后看了一眼她,便敛了敛眉,在垂下双眸的瞬间就将衣服给脱了下来。
虽然他没有在抬眼去看她的神色,但却清晰无比的听见了轻轻的抽气声,让他本就灰暗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漂亮紧实恰到好处的肌肉也绷得越发的紧了。
而裴瑜这会儿却是没有心思去看美人漂亮的肌肉线条了,因为他刚好是侧对着她的,所以她几乎能看见他身上所有的伤口伤痕,背后的鞭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新旧交杂......
裴瑜紧皱着眉,看着他身上伤口,道:张老,”
相比裴瑜的震惊抽气,经验老到的张府医倒是神色如常,道:“回女郎,他这身上的伤看着严重,不过大多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肺腑,只是这一两年来,身体的损耗有些大,其他的女郎可放宽心。
“他这胸前最严重的伤口已经用了上好的外伤药,背后的鞭伤用些寻常的伤药,就会慢慢好转的。”说罢便让人将衣服先穿上。
奚迅速的就将上衣给穿好,终于将她的视线与他丑陋不堪的身体隔绝开了,只是心中却并不觉得庆幸,最丑陋最难堪的一面都被她看见了,这样的他让他连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裴瑜想了想张府医说的话,便又道:“那身体损耗要如何才能补回来?”
张府医闻言颇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才道:“身体的损耗要补回来也不是难事,只是日常都要用些好一些的药材罢了,连续服个一两月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年轻人恢复的快。”
只是一般有那会有主人微这些低贱的奴隶下人们考虑到那么多?
主人家能在你受伤的时候还能记得你,那就是天大的恩惠了,他也就没有必要还将事情说道底,免得还坏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一开始便就没有说出来,只是没想到却是女郎自己问出来的。
而心思越来越晦暗阴沉的奚,也在听见她话的瞬间就抬起了头,一双泛着点点幽蓝墨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中那些晦暗的心思也像是破开了层层乌云,得见了一丝曙光。
裴瑜听了这才放下了心来,道:“如是这样,那这段时日就要麻烦张老多费些心了。”
张府医躬身行礼道:“不敢当,这是老夫应当做的。”
“既然如此,您就给他开个方子,我让人和您回去拿药。对了,今日与我一同出去的一众护卫都受了一些伤,等会儿也麻烦张老给他们也看看给些适用的外伤药。”
“是,那老夫便先告退了。”
“张府医慢走,听竹,你去送送张老,顺便再将药煎好再一起拿过来,”
门外候着的听竹立刻应道:“是,女郎。”
裴瑜说完这才看了依旧站的笔直奚一眼,却是刚好四目相对,只是这次,奚罕见的没有立刻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抿了抿干燥的唇,有些干涩的声音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这样好的药,明明不用,他也可以好的不是吗?
只是在即将要问出口的瞬间又突然的退缩了,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眸子,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