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人注意到奚的异样,只有钟秀听了,轻摇着羽扇的手顿了顿,看着他擅自站在她的身前,这般隐隐透出来的强势姿态,不由得眯了眯眼。
等众人都转身前去的时候,走在最后,看着两人的背影,特别是在奚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眸中似有深意的微微转动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等众人行至柳树下后,李管事已经早有眼色的命人拿了地席案几过来,好让主人家歇息。
那大柳树离刚刚众人所在之地也不过几丈的距离,那边的邓娘子也早已经将小虎子脱的精光了。
不多时,钟秀也终于明白了那两个小东西的作用了,转头笑了笑道:“这看着倒是比皂角和胰子方便了许多,且方才闻着,还有些淡淡的莲香。”
裴瑜闻言笑了笑,使了个眼色,让周边的人都退远了去。
“那若是二当家,可是会想买这小东西?”
钟秀诧异地挑了挑眉:“女郎......这是想要卖出去?在下还以为女郎不过是想做这小东西玩儿玩儿。”
裴瑜随意的说着:“既然做都做出来了,卖出去有的银钱赚,当然更好了。”
钟秀惊诧道:“裴嫁女郎,难不成竟还差钱?”
“我是不差钱,但是谁也不会嫌钱烫手不是?”她心中默默的腹诽,现在不差钱,不代表以后不差钱。
钟秀闻言笑了笑,双手作揖道:“那就祝女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
“借二当家吉言。”裴瑜也是笑道。
说罢又突然道:“不知二当家,对如今的大梁朝有何看法?”
奚站的离她不远不近的,骤然听了她的这般话却是眼眸微闪。
钟秀轻摇着羽扇的手微顿,片刻之后才道:“在下不过区区山匪,能对这大梁朝的事又何看法?这些事自有那些高官士族去操心。”
“二当家自谦了,若是这大梁朝所有的山匪都是您这样的,那估计这大梁朝也早就玩儿完了。”
钟秀:“......”
钟秀发现这裴家女郎有时候着实有些出乎他意料,看着确实是士族贵女,但是偶尔说的话做的事,又实在忍不住让人怀疑。
“不过是随意说说,二当家难不成还怕我告密不成?”裴瑜见他的模样,不以为意的道。
钟秀笑了笑,道:“女郎说笑了,不过既然女郎想听,那在下也就随便说说看了,让女郎见笑了。”
裴瑜闲适的坐在地席上,轻轻扬了扬手,笑道:“请。”
钟秀一撩衣袍下摆,跪坐在她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案几。
“这如今大梁皇室,储位之争,越发越烈,几位皇子均长大成人,而储君却迟迟未能定下,”
裴瑜闻言倒是心中一顿,这话竟然与当初他大堂哥的话说到一处去了。
“不过这场储位之争最后的结果可是难说了。”
“哦?怎么说?”裴瑜状似好奇道。
说着便不客气自顾自的便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才轻声笑道:“这就好比那镜中看花,水中捞月。”
“镜中看花,水中捞月?可是,储位之争最终总有一方是胜利者,不是吗?”裴瑜直视着对方。
钟秀闻言便放下茶杯,一手轻摇着羽扇,临着河风笑了笑,道:“几位皇子之间却是自会有最终的胜利者,但这最终的果实却不一定会落在那胜利者的手中。
裴瑜眼眸微动:“二当家这意思是,皇子们不仅要与他们自己兄弟争......还要与这大梁朝其他人挣不成?
钟秀笑得如沐春风:“说不定这大梁朝什么时候就像女郎说的那样玩儿完了呢?”
裴瑜:“......”我那只是假设!难不成这天下的土匪都是你不成?==!
钟秀笑的深不见底:“女郎自己睁眼看看这天下便知,别说这天下就说这河东,这安邑城,女郎上次想必也看见了,从北方应州来的那些流民,他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大梁的人对那些异族人又究竟是什么态度?而那些异族人,常年被压迫着,最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可就说不定了,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的不远不近的那人。
奚却眼神瞬间冷厉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警告。
直视这般的眼神却让钟秀眼中的笑意更是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