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马头青坪原。
西风猎猎吹拂着平原上列阵的两军军旗这是两支安静的军队将士们皆军械精良盔甲耀日脸上和眼中尽是强烈的战意烈日炎炎热浪滚滚可是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却是不顾唇干口裂就这样站得笔直军器在手直视对面同样阵容严整的强敌不少人的双眼通红不自觉地舔着嘴唇就连那些战马也在低头刨着地下的尘土一种渴望战斗抑制不住杀戮的渴望尽显无疑。
全身绛色衣甲的北府军阵之中中军帅旗下何无忌横戟立马正在大旗之下这是一块十余米高的小山包站在这里对面的情况一览无疑整块方圆十余里的大平原上没有任何的遮掩甚至连杂草都没有多少两边的军阵看得一清二楚一万左右的北府军对上一万五千左右的黑甲荆州兵马甚至连布阵也几乎一模一样重装步兵在前弓箭手夹杂其中战锋队之间后方间杂着驻队而为数不多的千余骑兵则列在两翼两条河流从平原的两侧流过阻止了骑兵从侧翼的迂回看起来这一仗来不得任何的取巧只有硬碰硬的正面厮杀了。
何无忌微微一笑:“看起来桓振收拾残兵的本事还不小短短旬日功夫居然就能弄出一万多人的军队而且看起来士气还不错道规看起来我们这一仗要费点力气了。”
刘道规的神色严肃:“这是一支安静的军队训练有素不动如山看起来不在我们北府精锐之下他们熟悉地形本土作战又没有退路无忌我不建议在这里跟他们决战不如暂退。”
何无忌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道:“荆州各地的铁杆反贼这次都集中在这里这正是所谓毕其功于一役的好机会只要这一战把这些反贼全部消灭那以后荆州就能彻底平定桓氏最后的余党也兴不起浪了。这明明是大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刘道规沉声道:“无忌我们冲得太快太猛了一路急进到这里士卒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也非常疲劳了而对面则是以逸待劳甚至就是在这里等着我们这一仗在兵法上非常危险绝不能打请让我率本部人马断后掩护大军徐徐而退等跟希乐的大军会合了再打不迟。”
何无忌冷笑道:“兵法兵法要是讲兵法那我们京口也不应该起兵了。有过只靠几百人千余人就去挑战一个拥兵几十万就算在建康也有十余万大军的强敌吗?道规你大哥一向是所向无前你也颇有你大哥的勇武每役都亲自冲锋陷阵怎么这一次却会畏惧敌军呢?”
刘道规叹了口气:“我们明显是被敌军引诱来此的他们前面几仗让我们轻松取胜现在我们抛弃辎重一路急行来此连扎营固守的条件也没有如果战事不利后方无所依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我军是这次西征的先锋全军的锐气所在如果一万老兵有所折损那荆州的战局有翻转的危险无忌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冷静地判断啊。”
何无忌咬了咬牙:“寄奴让我们出征时兵不满万但就是要我们穷追猛打不给敌军喘息的机会桓氏在荆州经营多年旧部众多如果不是我们以气势取胜一路追杀那给他们重组军队甚至分兵袭扰我们的后方那战事就不是几个月能平定下来的了如果拖的时间太长杀伤一多结仇只会越来越深以后就是想治理也是困难之事。所以平定荆州拖不得一定要速战速决这也是我们能战胜桓玄的成功之处道规你熟知兵法怎么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呢?”
刘道规摇了摇头:“可这次不一样桓玄是给我们吓破了胆进退失据可是桓振却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以前就一直奇怪他能拿下江陵绝不可能只有身边的几十个人现在看来他是早就隐藏了实力所谓的溃散大军不过是按他的命令分散隐藏起来了今天我们所面对的是他一直所带的主力大军加上桓氏还在各地的死党这支军队的战斗力非常强而且是哀兵我军远道而来锋锐已损被诱入敌军主力面前是大危之局不可莽撞行事啊。”
何无忌哈哈一笑:“在罗落桥的时候你大哥面对的难道不就是同样的情况吗?这个时候我军撤是不可能的敌前撤退损失一半都算是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这股气势靠着我们北府军的自信正面突击打垮当面之敌。桓振的部下虽然没有跟我们交过手但这半年来我们北府大军所向无敌的传言早已经名震天下只要我们拿出之前的气势集中兵力直冲桓振那一定能取胜!”
刘道规叹了口气:“无忌既然你战意已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率本部三千人马掩护你的侧翼一旦形势不妙我会反冲敌阵你不可恋战一定要及时撤退就算不能胜也不要输光所有。”
何无忌笑着拍了拍刘道规的肩膀:“道规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说到这里眼中冷芒一闪西风传来了对面桓振那粗野的叫声:“何无忌你不是要取我首级挂在江陵城头吗?我桓振就在这里你有种就来啊。”
何无忌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一挥大戟厉声道:“北府儿郎全歼荆州桓氏终结荆扬百年争斗就在今日擂鼓冲锋!”
上百面战鼓同时响起原本不动如山的北府军阵突然潮水般地向前涌去伴随着鼓声的是雨点般的箭矢逆风而来几乎一瞬之间遮盖了太阳的光芒。
桓振的脸上闪过一丝邪邪的笑意拉下了面当:“终于等到你们了鸣鼓反冲击!”